幽无命继续发愣。
桑远远快速说道:“所以你的计划是不是埋伏在路中,等到皇甫俊的车马经过身边时,跳出来截断前后,杀掉他?”
幽无命像木偶一样点了下头。
“完事后怎样撤退呢?”她问。
幽无命噗地笑了声,然后垂眸瞪着她,胸腔颤动,闷闷地笑了一会儿,道:“险些忘了,我的小桑果足智多谋,是个厉害的军师。”
他坐直了身体,‘刷’一声从身旁拎出一张地图,示意她看。
“左面是十丈峭壁,右面是百丈断崖。”他道,“这段冰雪山道乃是必经之路。用吊索,自上而下,杀他个措手不
及,成事之后,顺着吊索滑至谷底,撤离冰雾谷。”
桑远远沉吟片刻:“伤亡必定惨重。”
“不错。”幽无命点头道,“接引使必会一前一后护着皇甫俊。我对付一人,桑不近拖住一人,其余的护卫便由幽影卫来拦截。道路狭窄,倒不必担心被合围。速战速决的话,在这里,倒是不会有多少伤亡。关键在撤退的时候。”
桑远远凝神看着他,目光渐渐有些发飘。
幽无命这样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又干脆又利落,举手投足间满是王者之风,颇有种江山在手,运筹帷幄的感觉。
他用极长的手指点了点山道上下:“往上方撤,会被射成刺猬,只能往下。往下,对方必会斩断吊索,只能自求多福,走一个是一个。”
桑远远思忖片刻,缓声道:“我有一计,叫做狸猫换太子,你听听看,可行不可行。”
幽无命挑起了眉毛:“哦?”
……
过了晌午,幽无命收到了消息,皇甫俊重伤赶路,并未坐车,用的是轿辇。
幽无命乐了:“真是天助小桑果!”
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向桑不近那驾车。
她不禁有些羞恼:“放我下去呀!抱着我做什么。”
他坏笑道:“我高兴。”
还把她轻轻抛了下。
幽无命高兴了,桑不近的脸色却阴得滴水。
他把缰绳交给了亲卫,钻进车厢中,拉一只小杌子坐在矮桌对面,一身凶气,嘴里说着皇甫俊的送葬
事宜,却用眼神把幽无命凌迟了千百遍。
在两个男人视线对撞的火花夹缝中,桑远远再把计划说了一遍。
“就用小妹的计策!”桑不近拍了板,“幽无命,你该去安排了。”
“你去。”幽无命懒懒挑眉,“我受了伤,动不得。”
桑不近气乐了:“哈,我怎觉着你是精力过盛!”
幽无命知道他在嘲讽自己昨夜丢人的事,径直把脸皮一扔:“大舅哥,你到是当着小桑果的面说一说,我是怎么个精力过盛法?”
桑不近:“……无耻之尤!”
他气乎乎地安排了下去。
车厢中,又只剩下了幽无命和桑远远。
她虽有一身演技,但气氛忽然沉默下来之后,难免重新想起了昨夜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禁有些脸热心跳。
“小桑果,”他的嗓音微微发哑,“今日,试试处理那火毒。”
她快速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又画蛇添足,加了一句:“只清理火毒便可。”
“嗯。”
她知道,那狸猫换太子之计只是最理想的状况,事到临头情况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如果发生了意外之外的状况,就必定要面临一场恶战。真打起来,幽无命便是己方的王牌,一定要尽最大的能力,助他伤势复原。
她平了平心绪,缓缓入定。
实体化的大脸花虽然看起来丧丧的,但其实它们比从前要好用得多了,桑远远心念一动,三株大脸花便挥舞着蔫不拉叽的叶子,
开始编织出又厚又密的海带条来。
桑远远没料到的是,这火毒竟然比想象中好处理得多。
火毒遇木即燃,燃焦了几缕根须之后,她找到了对付它们的办法。
她把‘海带’中的汁液挤在幽无命的伤口上,然后把没了汁液的海带放在大脸花的叶片上摊着晾一会儿,它们就变成了脆脆的样子,一看就易燃。
她把这些易燃的薄脆海带片伸到了火毒里,立刻便有赤红的火灵蕴吐着信子爬到海带片上,她顺势一抽一甩,就能将它们抛回大自然的怀抱。
车队越过冰雪平原时,幽无命体内的火毒被清理得一点火星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