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母是自己过来的。
她一大清早就到了,在楼下摁了阮清家的呼叫铃没有人应,便一直在这里等着。
她也看见阮清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心情忍不住有些复杂。
当初曹阳把人领回家时,她心里对阮清是有几分不满意的。
论家庭,父母离异后一个再嫁、一个再娶,这就意味着将来结婚,女方老人不管是在经济还是精力上,都不可能全力以赴帮忙。甚至还有可能完全撒手不管。
论个人,阮清条件倒是可以,但也算不上优秀,肯定在事业上对他们儿子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不过儿子既然愿意,她和曹父便也没反对。毕竟阮清性格温和,行为举止教养不错,也懂事。这样的女人娶进门,虽然在某些方面委屈了儿子,但过起日子来,绝对省心。
可谁能想到呢,双方都快要坐下来商量婚期了,两人却分了手。还是曹阳惹出的事。
而且这才分开多少天,阮清好像转身就傍上了更有钱的,曹阳却麻烦缠身前途未卜。
明明她儿子那么优秀,从小到大都懂事听话。结果和她在一起谈了六年恋爱,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想到这些,曹母心中又生出些迁怒和怨愤。但想到今天来这边的目的,便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了心底。
“清清。”她挤出个温和的笑容,从树荫处步入阳光下,朝阮清走了过去,“我等了半天,总算是把你等回来了。”说话间注意到她脸上还是有脖颈上的红疹,意外之下脱口而出,“你这是得皮肤病了?”
阮清沉默一秒:“过敏,不会传染的。”
她看见曹母也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便也知道她来的目的。于是不等对方挑起话题,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曹伯母,我叫您一声伯母,是出于礼貌和教养,敬您是长辈。如果您今天是为了曹阳的事来找我,那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曹玥为这件事来找过我,相信我的态度,她应该也向您全家转达过。”
曹母愣住。
阮清和曹阳谈了六年,这期间去曹家的次数不算少。可这却是她第一次见到她这种直白强硬的态度。
于是刚刚压下去那股怨怒又被勾了上来。
人都是欺软怕硬,喜欢犯贱的动物。恶人作恶久了,哪天什么都不做,大家都会觉得他是在行善,忍不住感激涕零。可一个温和良善的人若是哪天忽然不再顺从,哪怕只是合理拒绝,都会让别人生怒生怨,觉得他罪不可恕。
曹母看着眼前的人,脸色有些难看。她努力压了压情绪,温声道:“清清,伯母知道在这件事上,是曹阳对不起你。可你们两个毕竟在一起六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吧。纵然他有错,也罪不至死。你帮帮他好吗?”
“我不会帮他的。”阮清声音不大,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决,“我跟他的感情,早在他和关雨欣搞在一起的时候就没了。您回去吧,别再来骚扰我。”说完不再跟她废话,转身就走。
“阮清!”曹母急了,直接伸出手,一把将她扯住,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曹阳现在已经转到看守所去了。你爸爸和你继母现在都咬着这件事不放,我们赔多少钱都不肯和解。你跟他们是一家人,你劝劝他们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阮清讶异。从曹玥那天来找她,也过去一个礼拜了。事情非但没解决,曹阳还进了看守所,这说明关雨欣的情况应该不乐观。至少能鉴定个轻伤?
她是不太懂这些。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曹阳还能因为她求个情就全身而退?
迷惑过后,她心底又止不住的难过。
当初曹阳和关雨欣做出那样的事,阮国强什么表示都没有。可现在继女受了委屈,他却不遗余力地帮忙讨回公道。
真可笑啊!
她自己都是个没有父爱的可怜虫,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给曹家帮忙,温暖别人。
阮清将小臂从曹母手中挣开,温温和和地语气中难得带了明显的恶意和讽刺,“伯母,不是我不帮忙,办法我那天就帮你们想过了。让曹阳娶了关雨欣,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不就变成家务纠纷了吗?可你们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
“阮清,你不能这么说话!”曹母闻言又怒又急,“你没做母亲,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现在已经不指望曹阳能不留一点案底记录,只求他别被判刑就好。只要你们家肯和解,他就能马上被放出来。”
“阮清,你不能撒手不管。要不是跟你在一起,他怎么会认识关雨欣这样的人,更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把整个人生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