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他再不看她,伸手掀起一頁資料,冷冷說:「你出去。」
任之宜帶上門,門關上的時候有一點輕微的聲響。她站在門口,聽著那一聲,她忽然有一種感覺,她好像站在一片塵埃里,灰塵旋轉著下墜。她感覺自己也像一粒沙,好像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可是她卻還是一片茫然。
季知明剛從辦公室邁出來就看見了眼神空洞的任之宜。
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今天下午話說得重了,三步並兩步過來拍了拍她的肩,一臉擔憂:「姐妹,沒事吧?」
她說沒事,可是季知明覺得她有事。以前多機靈一個人,現在眼裡都暗沉沉的,失去了光彩。
季知明還想跟她做一下心理疏導,她卻已經低下頭:「季總,晚上要訂宵夜嗎?」
他歪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幾點結束。九點還沒完你就訂吧。今天麻煩你了,累了就去我辦公室沙發休息會。」他又悄咪咪地說:「實在無聊,玩我電腦,網賊快,絕不掉線!」
之宜很想笑,但是實在笑不出來。她輕聲說了句:「謝謝季總。」她忽然又想起什麼,說:「我給您把辦公室收拾收拾吧。」
季知明樂開了花:「好的姐妹!」
他還沒開心滿一個小時,就感覺到了沈與續深深的惡意。
第九章
不知道怎麼了他心情好像差到了極點,嘴巴也很欠。之前季知明還是個中立派,心想技術討論歸技術討論,千萬不能傷了和氣。所以一會幫幫沈與續,一會對鬥牛梗進行人道主義援助。好傢夥,現在完全不一樣了,沈與續抓著他咬,他說什麼沈與續懟什麼。於是現在的局勢變成了沈與續以一人之力,應付鬥牛梗和四季豆。
鬥牛梗覺得很淒涼。
期間任之宜給他們來送過一次夜宵,那時他們三個正爭到興頭上,她悄悄進來,頭要聽禿了的技術宅們看見她帶著熱騰騰的面進來的時候眼淚都要掉出來。他們才不理上頭三個吵得正凶的呢,現在誰去打斷誰玩完。他們小心翼翼地嘬起了面,有幾個甚至給之宜包了個小紅包。
她一個一個回了表情包,紅包卻沒收。送完出來把季知明辦公室收拾了一通,找出來了好幾瓶快吃完的老乾媽罐子,辦公桌縫隙里的一堆尺子鉛筆,都和垃圾桶里的一袋廢紙一起扔下樓去。又順道買了幾盆綠植和辣味零食,放在他辦公室里。
這也許是她為即將要成為和尚的季知明,唯一能做的了。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一個個技術宅們打著哈欠從會議室里出來,收拾東西回家。
那三個激烈鬥嘴了一天,沈與續卻還是一副能打的樣子,他抬腕看了看表,把散落一桌的各種表格圖紙整理好放在文件夾里,淡淡說:「辛苦了。今天先到這裡,我回去再做個整合,今晚反饋給實驗室。」
鬥牛梗雙眼無神,他猛猛灌了杯水,才覺得恢復了一點元氣。他轉頭去看坐在椅子上一臉幽怨的季知明,聽見他罵了句:「媽的,這個男的混球起來,居然六親不認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鬥牛梗走過去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很感慨地說是吧四季豆,「現在想想,是不是還是我對你最好?」
季知明吸吸鼻子,鬥牛梗也擰好瓶蓋,他順帶問了一句:「這哥們之前幹什麼的?」
「他啊?」季知明說起來就來氣:「搞火箭的。火箭你知道嗎,嗖嗖砰砰飛上天就完事的那種。」
耿時文跟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
季知明傷心是傷心,但是一進辦公室,他的難過傷心就一掃而空。他看見之宜還沒走,於是很殷勤地說:「大晚上的,我送你。」
之宜連忙說不用不用,地鐵公交都還沒停。
季知明說怎麼能啊,地鐵公交就算沒停也不能讓恩人一個人孤零零回去啊。今天晚上整個世界都跟他對著幹,尤其是那個可惡至極的沈與續。這個時候他的姐妹就跟天神降落一樣,就跟那啥西西弗斯一樣,給他送來溫暖的火光。
任之宜知道他的性格,一旦決定了一條道跑到黑的那種。她於是推脫了兩下,然後說:「那麻煩季總了。」
「叫什麼季總。」季知明拿起車鑰匙,邪魅一笑:「叫姐妹!」
任之宜跟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
他們下電梯的時候正好看見沈與續,季知明心想不行啊一定要好好欺負他,他於是得瑟地說:「怎麼了沈總,一個人回家呀?」
沈與續跟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
「要不然你送一下小任?反正她是你的秘書。」
「我不用。」她不知怎麼,原本進了電梯就一直沉默,聽見季知明這句話,想也沒想奪口便說。
季知明覺得既蹊蹺又尷尬。
半晌,才聽見沈與續冷冷地說:「我也沒這個空。」
一路上季知明都很體貼地沒有在她耳邊叭叭叭叭。
他專心開著車,還特意選了舒緩一點的音樂。之宜開了半邊窗,夜風灌進來,有一點點冷,讓她逐漸平靜。
到她小區門口,季知明很紳士地下車,替她開了車門。
她輕聲說:「謝謝。」
季知明笑了一下:「本來呢我是有私心的。「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夜宵攤:「你們家附近那一家夜宵店,巨辣巨好吃。送你回家其實是想讓你請我吃頓夜宵的啦,不過時候也不早,就不打擾你了。姐妹回去早點睡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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