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偷摸與燕懷瑾出宮,習慣扮作男子,用以掩人耳目。每每被問及,她都直接報裴仲寒的名字,瞧出不對的人因著三皇子的身份自然不敢多言,瞧不出的也只會覺得侯府世子與三皇子關係親近。
裴仲寒對此知情,非但如此,長房所有人都可謂心知肚明。
她從未用這個身份惹過什麼大禍,又常與燕懷瑾待在一處,誰有如此熊心豹子膽,敢去招惹她,久而久之,便都由她去了。
裴長楓跟過來,趁她與裴仲寒說話的空隙仔細端詳:「綰綰,你如今的手藝越發爐火純青了,單看相貌,實在難以發現破綻,若非我是你大哥,乍眼一看,只怕真會覺得你是哪位大人府上身子羸弱的小兒子。」
饒是再厚的臉皮,聽到這話也難免變得害羞。
「大哥……你就別再取笑我了。」
「瞧這俊俏的小臉蛋,綰綰,你別出趟門,拐個姑娘回來成親啊。」
她男子的扮相,裴仲寒不比裴長楓,也就見過一次,如今再看,不禁嘖嘖稱奇,順帶有意揶揄幾句。
兄妹幾人說說笑笑好一會,走前裴仲寒又開始擺著一副表情古怪地盯著她,直至裴筠庭面紅耳赤,裴長楓出言打斷後,才依依不捨地放她離開。
……
有了之前的教訓,此行裴筠庭便老老實實帶了在身邊丫鬟。
可即使扮作男子,故意描了濃眉,也難掩她的好風華,稍作改動的眉眼瞧著並不突兀,反倒生出幾分別樣的少年氣。
「小郎君」面如傅粉,唇若施脂,引得街邊小娘子頻頻側目,有幾個膽大的,還使勁朝她身上扔香帕。
裴筠庭打頭一回覺得大齊民風太開放不是件好事。
行至瀟湘館附近,她抬頭,一眼望見門口迎客的鴇母,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那日活色生香的場景。
其實她去瀟湘館,是為打探消息,故帶足了銀錢,準備大展身手,可一切都被燕懷瑾和那兩人的闖入打斷,實在可惜。
今日她沒打算去瀟湘館,領著銀兒軼兒拐過一條街,徑直往煙雨閣去了。
近年來大齊在茶葉種植上已頗有建樹,朝野上下,寺觀僧道,飲茶成風,盛極一時。裴筠庭兒時閒來無事,常跑去太傅府的藏書樓里看書,順道林太傅身旁耳濡目染,學到不少飲茶之道,故對此有幾分了解。
煙雨閣在燕京開張不過半年多,卻遠近聞名,乃是燕京達官貴人常來的高檔茶館,亦為文人雅士聚會、敘談會友、吟詩作畫、品茗賞景之地,更是富商巨賈洽談生意之所。
更重要的是,煙雨閣的頂樓,坐鎮著這兒的閣主,若給足他想要的物什,就能打聽到所有你想探聽的消息。
此刻裴筠庭人還在階梯上,便隱約聽到有誰正喚她的名字。
循聲望去,就見周思年半隻腳在門外半隻腳在門內,扭過身子看她,笑得傻裡傻氣。
見她看過來,他忙道:「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淮臨沒陪著你一塊嗎?怪可憐的,要不要與我一起?」
裴筠庭猶豫片刻,嘴上說著「我一點也不可憐」,卻還是抬腳往他的隔間走去。
說起來,似乎是周思年與她說煙雨閣的茶水很不錯,醇香馥郁,沁人心脾,又講了些有關煙雨閣頂樓的故事傳聞,使她有了印象,從而有興前來一探究竟。
入座後,裴筠庭發現跑堂小二竟端上來三盞茶具,便道:「怎麼,你有客?我方便繼續待在這兒嗎?」
周思年擺擺手:「何必如此,你們都認識,有什麼可避諱的。」
「我認識?」
「是呀。」周思年一臉無害地點點頭,「永昌侯府的傅小侯爺,你總歸認識吧?」
豈止認識,簡直是不打不相識,甚至導致如今她一見到這纏人功力有十成十的小子,便想撒腿跑開十里遠。
永昌侯老來才得了這麼個嫡子,自小捧在手心,乃是仁安帝敕封的小侯爺,身份尊貴。
永昌侯一脈算皇后一族的遠親,有幾分交情,傅伯珩偶爾入宮,抑或在街上瞧見燕懷瑾,都會興沖沖地上前打招呼。
原本二人只是點頭之交的關係,傅伯珩年齡尚小,燕懷瑾和裴筠庭這兩位「傳奇人物」在翰林院結業那年,他才初入院。此後在院中斷斷續續聽說了不少他們的豐功偉績,竟生出心馳神往之意,又不知從哪打聽到裴筠庭劍法了得,非要她做自己的師父。
裴筠庭自然滿口拒絕,他見狀,便日日往鎮安侯府遞帖子,屢戰屢敗;此路不通,他又整日派人守在鎮安侯府門口,等她憋急了自投羅網。
瞧那架勢,是定要拜她為師,將她滿身劍術學了去方肯罷休。
鎮安侯府的人怎麼勸都勸不住,將永昌侯喚來也沒用——這是他唯一的嫡親兒子,平日那是捧在手裡怕摔,含在口中怕化,故他的話根本不起作用。
然而這實在苦了裴筠庭,足足一個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悶在屋裡頭閒得慌,翻牆也無用,時逢燕懷瑾被仁安帝派去做事,使她險些憋死琉璃院中。
某日裴筠庭急火攻心,命蹲守家門的小廝邀他家小侯爺前來,擼起袖子準備打得他心服口服,不敢再來。
好在燕懷澤聽聞此事,親自出宮,帶著仁安帝的口諭來鎮安後附走了一趟,叫傅伯珩不許再胡鬧,最終這場鬧劇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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