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不能吃!”纪星不懂沙土换粮的弯弯绕绕,“你们怕什么呀?粮袋里当然都是粮。”
她拆开所有袋口,让众人看个分明。
有带壳谷子,也有去壳的粟,颗颗饱满,像地主家过年的粮仓。
村长忽然跪向天城方向,猛地磕头,“谢仙官大人!今年秋收前,村里不挨饿了!”
他身后,全村数百口男女老少,一齐跪倒,砰砰磕头:“谢仙官!”
不懂事的孩子被母亲摁下头,老人颤颤巍巍也要下地。
“快起来!”丘大成急得嘴上冒泡,“谁跪就是害我们,害宋仙官!”
周小芸低声道:“我们山上打工是辛苦,起码吃饭能管饱,后来辟谷,就不用吃了。你们看他们,跟我
家里爹妈一样大,却连饭都吃不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外门弟子皆出身凡人,触景生情,不由眼眶泛酸。
有人提议:“村长,袋子不拆还好,现在粟米一露,母鸡一叫,谁还走得动路。”
“杀只□□,娃娃三年没见过肉了。”
村长咬牙:“生火架锅,先让大家吃顿饱饭!”
村民们精神大振,奔回家捧木碗、抱柴火。
一口大锅露天架起,滚滚炊烟如烽火,冲入云霄。
金黄的粟米,混着剁碎的鸡肉块、家里腌制的酸野菜。
不多时滚开,咕嘟嘟冒着泡,热腾腾的白色蒸汽四下弥漫。
滚烫的肉粥盛在木碗里。谷物清甜的香气,鸡肉鸡油的浓香,酸菜的酸辣味,随风飘满整个村子。
一众村民死瞪着锅,大口呼吸香味。
外门弟子们被周遭气氛感染,也对着粗糙质朴的大锅烩咽口水。
“娘,好香啊!”
村妇中浣娘手最灵巧,由她盯火候掌勺,小虎抱着她大腿不松手,“我好饿。”
浣娘敲他头:“要先给仙长们吃!”
周小芸连忙道:“我们都辟谷了,不用吃饭,你们快吃吧。”
村民才捧着碗、守着锅排起长队。每人盛一碗,便对天城方向说一句谢谢仙官。
肉粥还没降温,半大的孩子急着往嘴里灌,又烫得哇哇大哭。母亲抢过碗,一勺勺吹凉了先给孩子喂。
外门弟子们不忍细看,也不忍打扰。
丘大成手肘撞了一下徐看山:“我不后悔
离开宗门,跟宋师兄来了千渠,你呢老徐?”
“嗯。”徐看山偏过头,擦了擦泛红的眼睛,一边解释:“烟太大,熏的。咱俩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宋师兄管的这地方,什么时候人人有肉吃,家家有衣穿。”
村民们吃到半饱时,速度慢下来,恨不得每口仔细咂摸滋味。
鸡骨头嗦得干干净净也不松手,牙口好的,还咬碎了细细咀嚼。
村长感叹:“这么好的饭,只有年轻时候吃过一顿,三十年过去了。”
此时气氛比过年热烈百倍。
周小芸却见那掌勺的妇人不吃肉粥,只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方向,欲言又止。
她主动上前:“这位婶婶,你是不是有话对我们说?”
浣娘吓了一跳:“仙师,您认得刘二吗?就是献曲辕犁那个。”
她眼神暗含期待,又好像不敢期待,轻声问,“他、他还活着没有?”
“刘先生啊,他现在做了司农,等他治好腿,就陪宋师兄来……”
周小芸话未说完,妇人忽然大哭,一把拉过身后的孩子:
“快谢谢仙师大人,谢谢天城的仙官大人!”
周小芸给妇人擦眼泪,纪星见孩子可爱,抱起来逗他。
纪星变了几个小法术,村里小孩都围过来,阵阵惊呼,令她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