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其他人都西装革履,唯独那人,穿着一件咖啡色的休闲外套,松松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听身边的人说话。
从赵青宁的角度,她只能看见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因为偏头的动作,脖颈处的衣领抻开,耳后的蛇形纹身迅猛又狂野,十分的吸睛。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只要他出现,就会成为世界的中心,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赵青宁这一眼看过去,看似平静无波,心里已经把自己从落地东城到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回想了一遍,除了背着他偷偷看房准备在东城安家的事儿,应该没有什么触及男人逆鳞的地方。
她想不明白,何容津不是跟许君瑶去的么?
现在突然出现在东城,还空降商绍珩和杨娇的婚宴,她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免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戳破,抢了杨娇婚宴的风头。
还有啊,杨娇要是知道她那个占便宜没完的“协议老公”就是何容津,可不会管他什么身份,怕是要提刀去见。
她提着裙摆畏畏缩缩,想要趁着何容津没有看过来之前,避开正前方的位置,杨娇已经提着裙摆跨越人海过来,直接拉住她,“你来迟了,错过了一出好戏。”
赵青宁没穿高跟鞋,比杨娇矮了一截,赶紧站直身体,“什么好戏?”
“我小姑子恋爱脑忽然开了光,把齐腾给扇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指路,我公婆一家都恨不得要去拜拜人家呢。”杨娇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礼服,有点不满,“礼服怎么还脏了?这件是照着我的尺码做的,把你胸线都拉低了,没有之前那件合身。”
赵青宁下意识伸手捂了一下胸口,“我来参加婚礼,又不是当新娘,要头彩就行,出彩就免了。”
杨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在人群里弯弯绕绕,“怎么不重要?今天来现场的不少是业界精英政商大佬,我给你挑了个风水宝地,能纵观全场,到时候你看上哪款跟我说一声,我让我们家商绍珩给你去牵线搭桥。”
杨娇身量高,穿上婚纱之后虽然窈窕,但是为了不让婚纱曳地,她把裙摆架高,赵青宁又忙着给她拉着另一边的裙摆,视线内都是洁白的裙纱,完全看不到其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主桌边上。
杨娇最后一个字刚落音的时候,赵青宁的视线正好跟坐在斜对面的何容津对上,男人漫不经心地挑眉,带出一抹笑意来。
她怔愣三秒,脑子里一团乱麻,扯起来的嘴角都好似按了暂停键,僵在了原来的弧度。
要不是杨娇今天新婚,她少不得要骂一句猪队友。
这么大个会场,她带她去哪儿不好,后台也行啊!
好似不死,直接把她送到了阎王殿前。
赵青宁拉杨娇的裙摆,希望能唤醒这些年的姐妹默契,意有所指道,“你一会上台前不需要换朱纱吗?我陪你去后台更衣室吧。”
哪儿知道杨娇根本get不到,甚至还一把扯过赵青宁手里的裙摆,反手一把把她摁到了跟何容津只隔了一两个人的位置上,还丢给她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行,我今天的使命就是让你找到个白马王子,把你那个不争气的协议老公一脚给踹了!”
“……”
察觉到何容津的视线看过来,赵青宁恨不得跳起来去捂住杨娇的嘴!
这可真是,耗子舔猫屁股,送死送到阎王殿了!
但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杨娇的嘴比脑子还快,压着声音噼里啪啦一通输出,“你说你图他什么?一把年纪还不结婚?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样死皮赖脸的狗男人老娘见得多了,仗着自己有点臭钱玩儿协议婚姻那一套,其实就是不想负责呗?协议期限一到换一个,他多潇洒,蓝精灵都没他激灵吧?!我……不是,你老扯我干嘛?”
赵青宁一阵沉默,咻地收回拼老命拉杨娇裙摆的手,一脸摆烂地往椅子上一靠。
毁灭吧。
真的。
杨娇刚才的声音很小,希望隔壁的人都没听见。
好在工作人员过来叫杨娇去换主纱,一会准备出场了。
杨娇一把把想要跟着开溜的赵青宁摁回去,眼带警告,“你就在这,一会方便上去抢手捧花!对了,一会威廉也过来,就是婚车带你那个混血儿,我看你俩相处挺融洽的,送亲那帮人还说你是他女朋……”
“大杨杨。”赵青宁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声音有些含混,但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婚礼要是不想办,可以直说……”
杨娇一脸“我懂”的表情,被等不及的主持人拉走,还不忘回头给她用唇形比划,“一会让威廉来找你!”
两人刚才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声音很小,倒是坐在赵青宁身边的年轻男人率先开口,“原来你就是二号车的伴娘妹妹啊!幸会了,付明远,是新郎的把兄弟。”
赵青宁只能硬着头皮,伸手跟对方飞快握了一下,“幸会,赵青宁。”
付明远对赵青宁的美的欣赏,并不避讳,但是也不龌龊,眼睛从始至终只落在她的脸上,说话时候看着她的眼睛,“你男朋友呢?刚才我还看见他提着你的鞋子,怎么没跟你一起?”
赵青宁倒嘶一声,送走了杨娇,又来个背刺的,赶紧解释,“你说威廉?他不是我男朋友,他也是新郎的朋友,刚好车里有空位载我而已。”
付明远眼前一亮,不自觉把凳子往赵青宁身边拽了拽,倾身过来,无形之中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妹妹有其他男朋友吗?”
这其他,就说的很有灵性。
赵青宁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另一边的男人。
何容津依旧保持那个姿势,但手正搁在桌子上把玩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桌子上。
旁人或许会觉得这不过是随意的动作,但是赵青宁却是知道,这是男人不耐烦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