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故作无辜地笑了笑,手里还颠了颠怀里的人,惹来乌希哈怒目而视。
二人四目相对又不约而同地绷不住笑出声来。
乌希哈的宫女和康熙的太监在院外相遇,听见主子的动静连忙探头,见二位主子要进屋紧跟上去点燃烛火,奉上茶水,然后便自觉地退到屋外随时待命。
“皇上怎么今晚忽然来了永寿宫,叫臣妾都没能梳妆齐整地接驾。”
相比外面院子的空旷和黑暗,这张熟悉的狭小的罗汉床在一旁的烛火下显得格外亲切,似乎帮两个人更好的找回了以往相处的状态。
康熙依靠在引枕上,面色有些疲惫,一双眼睛含笑地盯着乌希哈的眼睛,嘴里还漫不经心地说着甜言蜜语。
“快两个月没见到爱妃,朕思卿如狂,所以踏着月色前来私会。”
乌希哈被这轻佻的话语弄得不知如何回话,面无表情地静静回视着康熙,一副我听你胡说八道的样子。
康熙终于没稳住笑意,笑容在脸上渐渐褪去在脸上带了几分忧郁脆弱,一双沉静的眼睛盯着乌希哈,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乌希哈下意识移开眼睛,身体却乖乖地挪到康熙怀里,被他紧紧团在怀里。
康熙的头埋在乌希哈的脖子里,传出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今日朝上有人说吴三桂让人散播谣言说朕克妻,傍晚去给皇玛嬷请安时她老人家也提到了孝昭天妒红颜。朕心里一时有些烦闷,踏着月色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你这里。”
才不是,他是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想见乌希哈来的。
乌希哈明了,这是把她当成树洞和心理咨询师了,顾客找上门了,合计了一下撸袖子上吧
“臣妾僭越,敢问皇上是为克妻的名声烦恼,还是为孝昭皇后难过”
问到第二个选择的时候,乌希哈停顿了一下。
埋在乌希哈脖颈间的康熙心中暗喜,是时候表明自己心意了,得让乌希哈知道他心里没有过别人
“仁孝和孝昭进宫时才十一二岁,她们那会儿都十分鲜妍骄傲,如今她们都去了,难免有一种故人逝去的难过,朕那个时候还是个傀儡皇帝,一心想着前朝。她们走后,从此见过朕少时面对朝政无力如困兽之斗的人越来越少了。”
开始听康熙回忆和两任皇后过往的乌希哈默默翻白眼,就是骄傲白富美和隐忍龙傲天呗。
隐晦解释完自己这次挺难过的原因,康熙开始重申自己真的没爱过别人。
“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朕那会儿不懂也没有精力去想。立她们做皇后看的是合适二字和她们身后的家族,其实我们三人的想法倒不重要。朕对她们有愧也只是觉得或许她们不进宫也许能有一段金玉良缘,或许还有担了一份丈夫的名头却没能护她们周全的愧疚,也许朕真的克妻吧。”
最后这句话康熙说得犹豫,又有几分认命。
乌希哈仔细提炼着康熙的这段话,也就是说康熙他是个忙于事业的大直男还没开窍,没喜欢过别人,看起来对亡妻还有不涉及男女之情几分人情味儿。
回味过来这个事情过后的乌希哈眼睛微微弯起,心中憋闷了许久的一口气消散许多。
整理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乌希哈转过身握着康熙的手,坚定反驳。
“皇上怎么能这般想自己您可是真龙天子,克妻之说纯属荒谬无稽之言。您得相信自己,这些神鬼之说何必当真”
康熙看着乌希哈信誓旦旦的样子,莫名松了一口气。自己克死两个皇后的隐秘想法也被乌希哈坚定的话语打击地无所遁形。
乌希哈下意识逃避自己听到康熙没有喜欢过别人内心欢喜的心情,见自己成功开导康熙后内心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康熙表功,“皇上现在还烦闷吗”
康熙好笑地看着乌希哈,心情舒畅,长腿一迈便下了榻。
“爱妃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朕应当常常与爱妃这朵解语花诉诉烦闷。”
乌希哈心里有些自得,刚想王婆卖瓜,便被康熙一把扛到肩上,二人睡在床上一夜安眠。
孝昭皇后还未过白日,康熙即便进了后宫,也只能睡个素觉。
这一晚进永寿宫仿佛打开了康熙进后宫的开关,后宫众人时不时便能见到皇上一面。
只是后宫妃嫔都记着孝昭皇后百日的事情,因此对皇上只有白天会去吃顿饭也毫无所觉,完全没意识到康熙每次去永寿宫都是傍晚然后留宿。
在各宫嫔妃都能得见天颜的情况下,有孕快七个月和五个月的两个庶妃自然也少不了康熙的看望。
毕竟不管怎么说,两个人肚子里还有皇嗣。
许是沾了家世略胜一筹的光,一开始郭络罗氏面见康熙的次数总要多于乌雅氏。
但或许是乌雅氏在御前伺候过,康熙渐渐去看望乌雅氏的感觉总比郭络罗氏好上许多,殿内摆设也总是带给他一种安心熟悉的放松感。
无论他是高兴还是在前朝遇了事,乌雅氏总有不同的态度叫他不至于觉得烦躁,这让他偶尔也会称赞她两句体贴入微,柔顺细致。
直到六月份,南北大旱的消息传来。
康熙在前朝痛骂蛀虫,明明早有所感,也命令各地方调粮挖渠,结果还是死伤无数。山西官员还敢隐瞒旱情,直到流民逃窜朝廷才得到消息。
在朝会上将例行手段一一下,又紧急任命了钦差大臣,康熙才松了口气退了朝。
下朝后,康熙仍觉得心口郁郁,有心想去永寿宫,又担心乌希哈知道后一起着急上火。
索性掉头往景仁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