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途中,云畔能感觉到周围一直有好奇的、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过她不在意,也没空在意,满脑子都在想——这就是最后一晚了。
比起在东非和他重逢,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周唯璨对她说了“需要”。
他应该是不需要任何人的。
就如许多年前,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样,人生来就是个体,没必要非和谁绑在一起。
周唯璨和陆峥聊完下个季度的课堂安排,转头对她说了一句:“明早七点解封。”
云畔一时没听清,又听他问,“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中午十二点。”
他点点头:“我送你去机场。”
云畔想说不用了,但是她租的车已经被撞坏,在这个地方显然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交通工具,最后只得同意:“好的。”
陆峥似乎有些失望:“明天就要走啊?哎,好不容易碰上同胞,本来还想着这几天可以充当半个导游,带你们在附近玩玩的。”
云畔现在心情很差,于是选择性忽视了他的话,只顾埋头挑碗里的胡萝卜。
她挑食很厉害,蔬菜里面不喜欢吃的占了一大半。
“吃几口,”周唯璨明明没在看她,话却是对着她在说的,“补充维生素。”
云畔没办法,只好勉强吃了几块。
在旁边默默围观的陆峥满脸都写着八卦,一直忍到他们吃完,才热情地跟上周唯璨,和他一起去厨房刷碗,很明显是要打听他们之间的关系。
云畔把饭桌收拾好的时候,周围的人也差不多散了,她看得出来有几个女老师很想和她聊几句,但是她不想,所以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冷漠。
等到学校彻底安静下来,她走到周唯璨宿舍门口,有点脱力地半蹲下来,盯着空气发呆。
少顷,又从手边捡了颗石子,发泄似的在地上随心所欲地涂鸦。
直到写得手酸,石子也握不紧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又心虚似的把那些字迹通通划掉。
云畔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不安什么,只是突然很想看初雪。
为什么现在偏偏是艳阳高照的十月呢。
如果一年四季只有冬天就好了。
如果今晚就是世界末日就好了。
那么明天就永远不必到来。
周唯璨回来的时候,她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把自己缩成一团。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几秒过后,他轻声问:“怎么了?”
云畔慢吞吞地抬起头,视线却停留在他的t恤领口,迟迟不肯往上。
太多太多的话堵在喉头,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全盘托出,她害怕这样,她不想这样,于是匆匆找了个借口:“我想洗澡。明天时间可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