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祯贤前脚刚走,白芷后脚就急忙进来了,她满脸不安的看着别别扭扭的白雪茹问道:“夫人,老爷这是怎么了?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又走了?”
白雪茹长叹一声,觉得心里累得慌,她什么话也不想说倒头就躺下了。
白芷等不到她的回答,无奈之下只好转身走出来。她倒了一杯茶进来,小心的伺候着白雪茹喝了,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夫人,您还没有吃晚饭呢,要不要传饭?”
白雪茹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不饿,你们也早点收拾了安置吧!”
白芷担心的观察了她片刻,看不出任何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白雪茹瞪着两眼望着帐子的一角心里暗自懊恼,她觉得自己刚才表现的实在是太孩子气了。本来完全可以就着这个机会和韩祯贤解释一下自己前几天的所为,这下子好了,意气用事的结果是误会越的深了,以后想找这样的机会怕是都很难了。真是不知道自己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这么大的人了赌什么气!
她想着自己自从嫁到韩府里,一直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不管是装傻充愣还是委曲求全,无一不是为了尽量融入这个社会和家庭,以便让自己的生存容易一些快乐一些。再想想刚才的一切,就不由得痛恨自己错失了良机,可是又不能这会子追出去把人叫回来,一来自己现在还在禁足,二来她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换句话说如果真的让白芷去请人吧,又得和白芷解释一番,她又觉得丢不起这人,左思右想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好自己生闷气。
第二天白雪茹起来就神情蔫蔫的,她一整天都静静地抄书,什么话都不想说。夜里吃罢饭,藿香服侍了她洗漱,等她上床躺好了藿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若有所思的道:“夫人,您是不是这些日子身体不太舒服?”
白雪茹以为自己这几天表现的有些反常让藿香担心了,遂笑了笑道:“你别想多了,我没什么不舒服的。”
藿香奇怪的道:“可是夫人,您这个月换洗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多天了,小日子还没有来不是很奇怪吗?”
白雪茹闻言心里一惊,这十天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她略一思索对藿香道:“许是我太累了,推迟几日也没什么,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拿出去说。”
藿香了然的笑了笑道:“原来这样,夫人您放心,我不会多嘴的。”在藿香心里,一直很佩服白雪茹的医术,既然她这样子说那藿香便自然相信。于是藿香便不再多说什么,留下一盏灯走回了外屋。
藿香一离开,白雪茹便坐起来给自己把了一回脉。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她自从落水后父亲就给她的身体调理的很好,基本没有生过什么病,小日子也一直很准。所以藿香一说小日子推迟了,她就有了几分怀疑,可是她很谨慎,在没有确切的把握的时候不愿意声张。现在从脉象上显示的来看,这件事情十成十的是怀孕了。白雪茹心中一阵狂喜,她两世为人,第一次体会到她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于是那热切的期盼便比任何人都来得强烈。
她躺在床上忍不住开始幻想起来,这可是一个完完全全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她的一切都属于自己。这个孩子一定会在自己的关爱和呵护下出生,又将在自己的细心照料和教导下长大成人。她一会儿想着如果是个女儿,自己要怎么打扮宠爱她;如果是个儿子,自己该怎样养育锤炼他。想着想着她就禁不住嘴角含笑,心里得意起来。
一会儿她又想着如果韩祯贤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样?想必也会很开心吧?不过也不一定,这个人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况且还很疼爱彦哥儿,未必就会和自己一样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于是白雪茹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就这样患得患失的到天蒙蒙亮了才睡着。
白雪茹睡了没多久,白芷就来叫了她起床。十天虽说不长可也不短,白雪茹的“假期”一结束,她又得开始晨昏定省的好媳妇生活。
从明堂里出来,天气阴沉沉的冷的厉害,小风吹得嗖嗖的,看上去要下雪的样子。白雪茹把手炉紧紧的捂在手里,黄芩跟在她身边碎碎的念着:“夫人,这两天老爷都宿在东小院,您说老爷他今儿会不会来正屋?”
白雪茹苦笑了一下没有做声,她那里会知道韩祯贤心里想什么,又怎么会猜得到他今天来不来自己的屋子?她悄悄的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还平坦坦的小腹,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告诉韩祯贤自己怀孕的事情。
才吃完午饭,憋了好多天的良哥儿就拉着芳姨娘的手来了正屋,他一进门就喊着:“母亲,我已经画了好多的画,您看看我有没有长进好吗?”
白雪茹一听就乐了,赶紧让玉梅抱了良哥儿到炕上来坐下,又吩咐白芷和藿香给他拿了茶点来。她这才和良哥儿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品着他的画,不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就充满了笑声。
下半晌,屋子外面开始下起了雪,先是小米粒一般沙沙沙地下着,片刻之后就下成了鹅毛大雪。白雪茹听见小丫鬟们在屋子外面说着叫着“雪好大”之类的,心里就有些担心那出门上朝的人回来会不会冻着。还不等她话叫人去拿了衣服去接,甘蕉就沉着脸进来道:“夫人,老爷刚刚一回来就去了东小院了。”
白雪茹一愣,随即就低头笑了笑。片刻之后她对良哥儿道:“良哥儿,今儿你留下来和母亲一起吃火锅好不好?”芳姨娘迅的抬起头看了看白雪茹的脸色,又飞快的低下了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同情之色,但是饶是她动作如此之快,还是落入了白雪茹的眼中。白雪茹不仅心里苦笑起来,什么时候自己也是被人同情可怜的了?
良哥儿不懂大人间的是是非非,他一听可以在这里吃火锅立刻拍手叫好。
白雪茹假装不知道芳姨娘的小动作,她让白芷取了些银子给黄芩,她笑吟吟的对黄芩道:“你去叫厨房里给准备几个火锅吧!今儿天气这样冷,咱们院子里不分职位高低,今儿的晚饭都给来个火锅好了,这样也好让大家伙都暖和暖和。”
黄芩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一听主子赏了好东西吃,都开心极了,有机灵的就隔了帘子在外面道了谢,一时间大家都喜气洋洋起来。
白雪茹压着心里的苦涩,她让玉梅早早的回去和家人呆在一起,又让白芷等人在旁边支了桌子一起吃,自己像没事人一样的和良哥儿有说有笑的吃的热热闹闹。
她刚刚收拾完桌子准备去明堂请安,就有明堂的小丫鬟进来禀报道:“大夫人,太夫人说外面雪下得太大,请您早点休息就好,今儿的请安就免了。”
白雪茹稍稍有些感动,忙请小丫鬟替自己给太夫人道谢,又让白芷赏了二百个钱给她。
洗漱过后,白雪茹一直到躺到床上了才开始省视自己的内心。说实话,在甘蕉说韩祯贤去了东小院的时候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可否认自己今天是期盼着韩祯贤能过来的,她非常非常想让他第一个和自己分享将为人母的喜悦。但是这一切如今却成了空,说不伤心那是自欺欺人。
失落的白雪茹再一次的告诫自己,韩祯贤不止是自己的丈夫,他也是别人的枕边人,所以自己万万不能指望得到他的爱比别人多。还好自己现在将要有亲生的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女儿还是儿子,这都会是自己的心头爱,自己都不会让别人来伤害她。
一想到伤害,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后院里关于争夺继承权的女人们习惯做的阴暗事。这些事情,她的父亲在出诊笔记里记录的可不少。白雪茹决定在自己还不显怀的时候先封锁怀孕的消息,哪怕能杜绝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使坏也是好的。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的道:“好孩子,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的!”
夜里,大雪下了整整的一宿。第二天院子里到处都堆满了厚厚的积雪,粗使婆子们天一亮就赶紧把大路上的积雪先清扫了出来,而各自院子里的积雪便各自负责打扫。
白雪茹带着白芷小心翼翼的去明堂请安,为了防滑她特意穿了一双软底的绣鞋,怕冻着脚她又穿了两双袜子,还在袜底之见垫了一层棉。她做着这一切的时候白芷看的目瞪口呆莫名其妙,她想了想便轻轻的告诉了白芷原因。白芷闻言欣喜若狂差点大叫起来,她一把捂住白芷的嘴低声道:“傻丫头,别声张,小心别人听了去。”
白芷兴奋的低声道:“夫人,这是真的吗?您真的怀孕了吗?”
白雪茹笑着点点头,然后悄声道:“这件事你只可以告诉玉梅、藿香、黄芩和甘蕉知道,这样子我们才好防备别人使坏,听懂了吗?”
白芷激动的点点头。不一会儿,早饭还没有吃完,玉梅等几人都面带喜色的来恭喜了她。白雪茹无奈的抚额道:“你们千万别这样,这样子会很容易让别人起疑的。”
玉梅笑笑道:“奴婢们这不是替主子您高兴嘛!”
白雪茹摇摇头笑道:“高兴归高兴,切记切记,安全第一!”
五个人拼命地忍着开心点点头。
白雪茹转身离开明堂后,太夫人也将姜氏支开了。她黑着脸问香玉道:“大夫人这个月没有换洗是真的吗?”
香玉低头回道:“浆洗处的人是这样说的。”
太夫人看着刘妈妈冷冷的道:“我让你留意竹园的事情,你都是怎么做的?这样重要的事情你都没有来报,你不会是越活越回去了吧?”
刘妈妈的冷汗刷的顺着脊梁骨淌了下来,她连忙低了头跪下道:“回太夫人,不是老奴有意懈怠,实在是因为老奴安排在竹园里的丫鬟最近生了病,她被大夫人打回家养病去了,所以老奴的消息才有些不灵通,请您明察!”
太夫人冷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欺瞒。若是让我知道了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你就等着把几辈子的体面丢光吧!”
刘妈妈脸色刷白的磕了一个头道:“太夫人,老奴对您决无2心,请您相信奴婢!”
太夫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她冷眼看了刘妈妈半天才道:“起来吧,以后你可要仔细一点当差!”
刘妈妈道了谢后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多的话都不敢再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小心的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