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钛在想要不要去温华华那里看看,明明没有什么事,反而搞得自己小心眼一样,别扭闹这么久,不好。温华华那只猪,以前还知道在他家楼下坐着等他,现在那个位置连个烟头都找不到。苏钛每次回家都觉得有人坐在那里,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一段时间下来,搞得苏钛像得了红眼病一样,一回派出所就问“有人找我吗?有人给我打电话吗?”关洪小心翼翼的问“哥,你在等谁电话?是张丽姐不?”一巴掌被苏钛煽一边去,关洪委屈无限“哥,不带这样的。你不能因为张丽姐自暴自弃,你还有我们呢。”苏钛一回身,满屋子都是同情的目光。
于波问他“你俩真分了?”被苏钛一双熊猫眼逼视得无地自容“没想到你俩还真分了。”“你不是一直盼着我们分吗?”“其实以前不该那么捣乱的,谁让你俩太好了,大家不过是眼气,她一直当你是绩优股,谁说都不分,那大家就使劲说呗,我哪知道你们真分了,早知道不那么损你了。”苏钛无语问苍天,这帮落井下石装同情的。
苏钛现在倒真不在乎分不分,张丽是名正言顺把他踹了,所以他理应享受同情的目光。苏钛不心虚,甚至有点沾沾自喜,虽然是他变节在先,不过也幸亏张丽抽身而退,不然还真的很难解释自己怎么就变成异数人群中的一个成员。职业病培养出来良好的心理素质,让苏钛觉得自己可以以特别无辜的状态面对大众,然后无牵无挂无怨无悔无忧无虑的的在同□这条康庄大道上奔跑,去追赶另外一班幸福小车。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众人总结他的“变态”史,必定会有一句“被女人伤了心才这样的。”这帽子扣给张丽着实冤枉,可他们现在是陌路人了,与他又有什么相干呢?更何况再这么磨蹭下去,以温华华的智商,指不定怎么伤心伤肺呢。
爱情这段路,不是每个人都能一路顺畅,一路扶持着走过来的情侣必是经过诱惑与考验,压力不能使之分离,反而是平淡可以消耗激情。是谁说过的?男人忘不了旧情人,不是因为爱得深刻,而是在过去的岁月里,曾经伤害过对方。那些我们没有伤害过的没有更多给予过情感的人,很快就成为人生中的点缀,变成你回忆中的一个影子,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变淡。
苏钛现在最想做的是,就是听温华华和他说两句话。
温华华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心情去想苏钛,偶尔午夜梦回时,感叹自己曾经那么投入的喜欢过一个人。可是正如他所说,他的爱情史不多,每一次都倾心全力,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也只得放弃。固执固然是好事,强顶于别人头顶的固执,那不是爱情,是自私。温华华不自私,他只能百转千回中疼自己的心。
和温华华一起疼的那个人,是江美丽。
江美丽觉得,自己该用的招数都用遍了,对于温华华这个油盐不进的东西,她是真的没有语言了。哭也哭过闹也闹过,揪着他的大腿使劲拧过,拍着他的后背用力打过,温华华除了沉默之外,再没有说过什么。沉默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武器,伪装自己的悲伤,刺痛别人的心。
江美丽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耍赖过,大喊大叫“温华华你说我对你哪里不好,从来没亏待过你一分一毫,你这是为什么?”温华华揪着头沉默,他也不想变成这样,他知道江美丽对他好,也知道自己和江美丽之间的问题,不是江美丽一个人的错。可是他现在就是喜欢男人了,美丽的出轨不是借口,是契机。
他要离婚,坚定的离。江美丽嚎哭,想起当年信誓旦旦,悲从中起“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你怎么又在乎了?”温华华扯着嘴角无力的笑“这就是你出轨的借口?”江美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问温华华“那这就是你变态的借口?”温华华被噎得不能说话,好半天才咬着牙说“对,我是变态。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行吗?”
“华华,以前的事,咱们都不提,咱俩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温华华悲悯的看向美丽“可是美丽啊,我已经不爱你了啊!你还爱我吗?”江美丽瘫坐在地上,爱不爱的,她已经好多年没想过了,她没别的毛病就是倔,认准了温华华,那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便不撞南墙不回头。“华华,我怎么做都不对,是不是?。”“美丽,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女人受创后的清醒速度远比男人想像的快,而且恢复理智后的冷静果断也在男人们的意料之外。温华华还在说“美丽,你看你长得漂亮,人又能干,将来一定会有好日子,你和我不一样。”的时候,江美丽已经擦干眼泪,站起来看着温华华说“跟你这些年我没少吃苦,一年多就添了一件衣服,还是家乐福打折花了十九块钱买的。”江美丽抽出掖在床底的菜刀,“温华华,你不相信我没办法,有些话我还是要说,那天我和矫大伟进来,是想捅死他。”
“你不爱我了是不是,你确定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吗?”
半分钟后,温华华本来已经低垂的头深深往下又勾了勾“美丽,我对不起你。”
“温华华,你记得,你对不起我江美丽。”
人是不能讲良心的,温华华不幸的拥有了小小一部分,于是江美丽悲伤欲绝的脸和那句话,对于温华华来说,就像无声的诅咒。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在背弃了誓言之后,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说谈什么情爱。
自从失业后,温华华也曾找过工作,没有一样做长久。不是他没能力,是他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做。硬逼着他去人才市场,回来的简历也是江美丽替他填的。江美丽一咬牙,决定自己挑起这个家,两个人开过买卖做过生意,曾经同甘共苦,也曾经争执不断,每一件事想起来,都有刻骨铭心的回忆。一周后,江美丽拿了份离婚协议书给温华华,温华华止不住掩面而泣。
江美丽走了之后,温华华闭门不出。他爸怕他出事,来看过几次,每一次都叹息着离开。
苏钛决定要去找温华华的时候,所里接到任务:马林大街6号上园小区一楼门市报案,报案人疑心隔壁有贼,已经连挂两次电话。小洪骂骂咧咧准备出队,那一天也该着他和老徐倒霉,三起报案两份虚报,如果是一口气接了三份案子也就算了,每一份都是收队回来以后,刚要歇歇就再次出马。小洪恼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睡不着觉的,隔着墙还能听到隔壁有人走路,恐怖电影看多了吧?小心鬼上身。”苏钛幸灾乐祸之余觉得那地址和电话太过熟悉,仔细一对照就笑了,报案的正是温华华他们家。
苏钛整整衣领对着老徐邪魅一笑“徐哥,休息休息,我替你去。”老徐忙不迭的点头,小洪抻手摸了摸后脑“哥,我知道你最近受了大刺激,别对徐哥这么笑行吗?我后背发麻。”苏钛一掌将小洪拍飞,精神抖擞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