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文六神情僵住。
柳承明命人将文六按住,让须慎把他裤脚撩起,一个长长的伤口露了出来。
“你这伤口,又是从何而来?”
文六眼中带着不自然,“不小心伤到了。”
“不小心?”
柳承明抬脚,鞋底碾在伤口上,将堪堪结痂的伤口又踩得崩裂开。
“我今日在山中水源旁现了一个带着血迹的陷阱,你腿上的伤口,倒像是为此所伤。”
他的力道不轻,文六却硬是一声不吭,忍下了痛。
“倒是有点骨气。”他称赞,将鞋底的血擦到文六衣摆上。
文六额上冒出冷汗,“黄杜鹃粉是我拿来医治伤口的,贤王不信便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纸包里的粉末剩的确实不多,看着倒真像是治外伤的。
柳承明似乎想起什么,“我记得花溪镇多生黄杜鹃,你既然不承认,那想必你家人应该知道一二。”
文六脸上难得有了愤怒,“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而是此事事关城中百姓性命,我若将令尊请来,想必便是圣人,也不会不赞同。”
闻言,文六似在思考柳承明话有几分可信。最终他道:“此事与我家人无关。”
“你这是承认是你做的了?”
他败下阵来,“是。”
家人就是他的软肋,他当初不就是因此才做这件事的吗?
柳承明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你若是此事主犯,按律当斩……”
听到这儿,文六没反应,似乎一早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
“亲眷皆流放。”
柳承明的话说完,文六反应激烈,“你骗我,此事怎会牵扯到我的家人!”
“你当我与你开玩笑么?你这不是寻常投毒,你这是将全城百姓性命视作玩笑,你觉得你的家人能幸免吗?”
此话一出,文六面色立即变得惨白。
柳承明轻笑,而后蹲在文六面前与他平视,缓缓道。
“但若背后有人指使,罪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你的家人也会安然无恙。”
他的话就像是个引子,想让文六将幕后指使说出来。
文六也被他的话扰乱思绪,内心挣扎面上有松动,但又想到什么,仍未改口。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没有什么背后指使之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柳承明面上在笑,可眸中却透着寒意,他挥手令人将文六带下去。
一旁看够了热闹的柳姒开口阻止,“等等。”
“六妹有话要说?”柳承明看了过来。
柳姒点头。
于是柳承明示意侍卫将人放下。
她轻轻咳嗽两声,走到文六面前,说话声不大不小,却足以传入身旁几人耳中。
“文六,你不供出太子,无非是你家人皆在太子手中,对吗?”
“阿姊?”
柳承安听见“太子”二字,骤然看向柳姒,似是不敢置信。唯有柳承明对这个答案倒是不感到意外,反而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一般。
柳姒对柳承安的轻喊充耳未闻,继续道。
“你替太子做事,想必也是这个原因吧。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如今还在这温县城中?”
文六早在她说出第一句话时,就猛然抬头,眼中神情已昭示柳姒之言,不是假话。
“因为你已是颗弃子,太子将你留在城中便是让你自生自灭,你已经没有用处了。那么对于一颗弃子的家人,他是杀是留?斩草必除根,你觉得太子会允许能指认他的证据留在这世上吗?”
“会吗?”
话毕,文六彻底瘫坐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不会。
他为太子做事,自然也对他的脾性了解一二,太子是绝对不会让能指认他的证据留在这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