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仆从身契都在柳姒手中,自然没人敢乱说;而被她逐出府的丁香便是最好的棋子。
她越是这轻描淡写的模样,凤阳便越是感到心中无边怒意:“好,很好,这次算我心急才会被你利用。”
今日失策,不外乎是她上次成功算计了柳姒后一时大意轻敌;二是她怕谢家会与淮王联手,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铲除柳姒。
她冷冷盯着柳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心中怒意平复,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说出来的话只有她两人可闻:“若是湖娘子知道六妹费尽心机只为了嫁给杀她的仇人之子,不知九泉之下,是否会魂魄不宁?”
仇人之子?
她的意思是杀死乔珠的是谢运?
凤阳浅笑:“我等着看你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柳姒闻言,冷冷同她对视:“此事便不劳大姊费心了。”
等凤阳离开,柳承安才上前问道:“阿姊,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姒淡然:“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只怕明日赐婚的圣旨便会下来,事已成定局,多问无益。”
她抬手摸了摸柳承安的脸:“子宁,你今夜能为阿姊说话,阿姊很高兴,可下次不要再为了我而同太子他们相对了,很危险。”
接着她看了眼一旁的柳承明:“多谢三哥今夜相帮。”
说罢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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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
圣人赐婚的消息一出来,便立马传回了谢府。
等谢晏回府,便有小厮上前道:“大郎君,阿郎命你去祠堂。”
谢晏早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会有这一遭,于是径直去了祠堂。他一进门,便见谢运背对屋门站着,似乎在那等了他很久。
他行礼:“父亲。”
谢运闻言也不转身,只说了两个字:“跪下。”
话音落下,谢晏撩袍跪得笔直。
谢运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么多年,我从不曾在祠堂罚过你,只因你向来行事谨慎,知节懂礼,从不叫我担心。可是今日,我很失望。”
他失望并非是因为谢晏喜欢怀淑,也并非怀淑是个寡妇。
毕竟大齐女子再嫁都是常有的事。
谢运失望是因为谢晏在被柳姒囚禁后却仍执迷不悟,无法回头。
是的,谢运如此聪明,将甘露殿内生的事一听,便猜到了当时谢晏失踪,原来是被柳姒掳了去。
他那时见谢晏回来后黯然神伤,整夜整夜不得安眠,他向来优秀的孩子被折磨成这般模样,谢运看在心中只觉痛心。
可他明明已从泥沼中爬出来,为何又要再次陷进去?
谢晏跪在冰冷的地上,轻声道:“父亲,我想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而非从前那种为人所不齿的关系。
谢运兀地转身:“你便这样喜欢她?”
谢晏抬眸,头一次同谢运说出了多年来自己心中的想法:“我从未违逆过父亲的命令,兰疏不喜仕途,我便继承父亲所愿。我也知道,我肩上背负着谢氏的担子,不能有一刻的松懈,不能像兰疏一般肆意玩笑。
其实我有时也很羡慕兰疏,因为他同父亲阿娘在一起时总是轻松的,而我总是会担心所学的功课是否会让父亲不满意。
我喜欢公主,因为她总是那般的随心所欲,好像世间的好与坏都不能将她困住。她之所性,却是我此生不可求之物。不瞒父亲,每每同她待在一处,孩儿都觉得十分安宁。”
接着他叩头至地,声音中含着无法忽视的坚定:“求父亲成全。”
谢运听罢,倒是怔怔沉默了良久。
他从未听谢晏说起过这些,也从未顾及过谢晏所思所想,从未想过他要什么。
谢运叹气,满心复杂地走到谢晏面前将他扶起:“罢了,罢了,天子一言九鼎,事不可改,所幸你的仕途也未受什么影响,此事便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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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赐婚圣旨便传到了公主府。
柳姒跪地谢恩,送走传旨宦官后,方才对秋兰道:“你派人去趟谢府,便说我邀谢大郎君今日过府一叙。”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