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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定居迎娶韩家女（第1页）

叶家定居后北乡虽是深思熟虑之举，但毕竟初来乍到，尽管家底丰厚，可人单力薄，原住名难免有“欺生”之举。叶乾进的祖父叶鸿飞想到，要想真正在后北乡安家落户，必定要与当地人结亲。

结亲一是与当地的家族建立联系，建立新家庭的亲友圈。二来老大渐大，家中需要女人操持，成家立业、开枝散叶是大事。

叶鸿飞在后北乡河的南侧购置了大堂屋，让老二叶启聪、老三叶启康、老四叶启明居住在此，平时家里吃年饭、祭祀等均安排在此地，加之这几兄弟年纪尚小，娶妻还可以筹谋两年，待家里手头宽裕后再扩展堂屋。在河的北侧靠近田、地、山的位置买了一个小房子，翻新后让老大居住于此，是为照看田地方便，也是想娶亲后小两口能支棱起来。

房子问题解决后，就是给老大叶启贤张罗对象了，叶鸿飞瞄准了当地的韩家。韩家是当地的大户，在当地颇有些社会地位，叶鸿飞看上的是一户家境清苦的支系，家里仅有寡母带着一个待嫁年岁的姑娘和尚在学语阶段的幼子。叶鸿飞了解到这个韩家姑娘不简单，不仅是里里外外干活一把手，性格是温柔和泼辣兼而有之，既能对内安抚老母和幼弟，又能对外撑起家庭门面，任谁也不能欺负了去，和忠厚老实的老大正好互补。

（一）婚嫁习俗

皖西县地处大别山腹地，以中低山地为主体，虽地处山区，相对偏远，但婚姻嫁娶是为大事，一般大体可分为“相亲”、“看家”、“上门”、“成亲”等环节。

相亲。旧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般由媒人向女方说明议亲意向后，男方至女方家或其他合适场合相看一下，俗称“相亲”。旧时亲事是否能成主要取决于女方父母、家中长辈是否看得上男方，当然，开明的家长也会征求女儿的意见。如果“相中”，则会交换生辰八字，若无八字不合的情况，则进入下一阶段“看家”。若“未相中”或八字不合，则议亲就止步于此。

看家。相中后，女方会和家里的女性长辈择日去男方看家，主要是考察家里经济生活状况、家庭相处情况，比如了解家里多少田、地、山、房屋状况，家里兄弟姐妹情况，有无家庭负担等。男方家要准备红包给女方，如果看家看中了，就开始下一阶段“上门”定亲。

上门。男方将写有生辰八字的庚帖（大红贴纸），配以火腿、酒、糖等礼品送至女方家，包括女方的伯叔家等，俗称新女婿“上门”。女方回赠生辰八字的庚帖和粑（当地一种食物，用米粉做成）等食物。上门后，一般认为两家是亲戚了，端午、中秋等节日，男方要去女方送肉、酒和该节气的食品（如端午送绿豆糕，中秋送月饼）等，称“送年节礼”。

成亲。待双方觉得时机成熟，择好日子则开始办酒席正式成亲，在当地，相比于领结婚证，办酒席是一种更受认可的宣告结婚的方式。

（二）韩家姑娘

叶鸿飞相中的韩家姑娘，人称“娟子”。娟子父亲是家里独子，无同胞兄弟，壮年时因病逝世，仅留下娟子和幼子，幼子名韩曙，人称“阿曙”。

娟子是典型的皖西县人长相，骨架娇小，大眼睛、苹果式的圆脸。性格上既有当地女人的温柔乖顺，又因家庭的影响，有着好强泼辣的一面。

媒人介绍的对象有三个，一个尚在私塾读书，长相帅气，家境殷实。另一个是杀猪佬（当地人对杀猪匠的称呼），用当地的人话说，杀猪佬是个好差事，不仅家里天天有肉吃，钱也不少赚，油水多着呢。第三个就是叶乾进的父亲叶启贤了，和前两位候选人比起来，似乎有点平淡无奇了。

相看之后，母亲问娟子的意思，出乎意料，娟子居然选中了叶乾进的父亲，母亲不解，娟子笑着说“在一起过日子嘛，还得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那个书生家里是不错，人也长得好看，可好看不能当饭吃，他比我小，整天读书读的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从心底里瞧不上我这个没读过书的农家丫头，我也从心里烦他读书人的酸气。杀猪佬看起来是个好差事，嫁过去吃穿不愁，可他爱喝酒，喝完之后还控制不住自己乱骂人，一起过日子难免鸡飞狗跳，加上他手上仗着有几个钱，整天牛逼得很，不晓得心疼人。叶家那傻小子吧，是家里老大，看起来话不多，确是忠厚老实，性格温和，能过日子的。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在看家的时候还得再看看”。

最重要的有一点，娟子没好意思说，可能人与人之间分眼缘，娟子看着叶家老大更顺眼，那时的她可能还不懂这是少女的心动，只觉得他更为合适。

母亲素来知道娟子是个有主意的，听了女儿这番话，心里也对叶家那小子多了几分好感。

如此议定后，双方家里约好端午节去叶家看家。因娟子家这一支无同胞叔伯，加上这次看家又有些继续考察的意味在里面，因此只和母亲、阿曙一同前往。

几人走到鹅公包下边的小道上，就远远看家叶启贤在村口的井边站着迎接他们，一见到他们就赶紧迎了上去，从娟子手中接手抱起阿曙，话也不多，只和他们一起往回走。

到了叶家，现家里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大门上已挂上了艾草（注：当地风俗，用来辟邪去病），桌上摆满了绿豆糕等吃食，一家人正热热闹闹地张罗着包粽子。

见娟子一家来了，叶鸿飞和妻子赶紧张罗着坐下休息喝茶（注：当地风俗，有客人来坐定后即上茶、递烟），又给阿曙前面摆上吃食。

叶鸿飞妻子笑道：“我家那小子，是个老实人，就是话太少，知道娟子要来，这大热天的当天来回从老家乌崖买回来了竹制凉席，回来热的晚上都没吃饭，非要娟子带回去。这孩子心里是明白的，知道天热了，心疼媳妇呢。”

听着这话，叶启聪、叶启康、叶启明都笑起来，叶启贤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也看着娟子傻笑起来。

吃完午饭，又喝了一盏茶后，看家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叶启贤把家里准备的东西用扁担挑着，扁担的一边是礼物，另一边是玩得不亦乐乎的阿曙，一直把他们送回家。

娟子走在后面，她心里突然想到“之后如果有孩子了，上山干活回家后就这样跟在他后面走好像也很好”，一想到俩人还没人成亲，又有些脸红地笑了。

回家后，母子俩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阿曙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说到“娘，我喜欢叶大哥”，母子俩人又都默契地笑了。

（三）双向奔赴

看家后，双方对亲事都很满意，心照不宣地开始考虑议亲了。

至八月十五，叶启贤备上火腿、酒、糖、中秋饼等礼品，去韩家上门。这次上门不仅要到娟子家，还要到几个至亲的叔伯家，至亲大大们见叶家小伙儿很是晓得事（注：当地人称人懂礼节、知人情事故），很是满意。加上叶家家底尚可，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有田地，家里人都是踏实能干的，侄女嫁过去日子也算好过，对这门亲事自是无二话。如此，双议定来年正月初六成亲。

在叶启贤的记忆里，那年过了八月中秋后，似乎都在对新婚的憧憬和相关的准备中。他把小屋整体修整了一番，又搭了一个小院子，在院子里面种上了兰花，屋前则种上了桃树、石榴、樱桃等果树，还种上了一棵芭蕉。蒸粑时垫上芭蕉叶既可以防止粘连，又可以防止锅盖时间长了漏气蒸不熟。

屋后面有泉水流出，叶启贤用石头砌了一个小小的水池，这样就可以在家旁边洗衣、洗菜，不用走到河里或村头的井水边。叶启贤是打心眼里喜欢娟子，想着自己要好好经营家里的生计，让她过上好日子。

至正月初六这一天，娟子在房间里梳洗后，等着叶家来结亲。按照皖西县习俗，中午女方家里安排酒席，招呼女方家里亲戚和同村的人，称“嫁女”；晚上男方家里安排酒席，称“娶亲”。

吃完午饭，娟子由家族里的兄弟背上小轿（注：当地风俗，女方出门由家里兄弟背出门，脚不沾地；娟子兄弟年纪小，故同族兄弟背上轿子），拜别了家人。

到了叶家这边，先跨过火盆（跨火盆当地有两种说法，一是说带走霉运和不好的事情，婚后夫妻俩生活越来越红火；二是说火盆里装的是火种，“种”意味着传宗接代，子孙兴旺），再由叶家两位尚未婚嫁的姑娘手持红烛将新娘、新郎引至新房。

新房的床需由家族里福寿双全的女性老人来铺，一边铺一边说吉祥话，床上摆着花生、桂圆等干果，寓意“早生贵子”。

若干仪式结束后，新郎要返回酒席招待客人，出新房前，他悄悄问娟子：“饿不饿，我拿了些吃的，你先吃点，等下开餐了，我去厨房弄些吃的，给你送上来。”

众人只见小两口咬耳朵说悄悄话，都纷纷打趣起来，惹得两口子又是一阵红脸。

待亲戚家人离去，小俩口洗漱安置下来已是晚上了。新郎看着眼前的娇妻，喃喃地说：“你真好看”。

说完这话又傻笑起来，说到：“我们住的这是个小屋，我和娘说了，今天你一天累了，明早多睡会儿，等到中午我们去大屋吃饭”。

娟子笑道，“那你不怕别人说娶了个懒媳妇”。

“我才不怕呢，我媳妇要别人说”

说罢，自是红烛帐暖度春宵。

娟子嫁过来后，叶启贤就开始了独立门户的日子了，小屋和大屋隔着一条河，平时小俩口就在小屋吃饭，到了年节时候一起去大屋吃饭。

考虑到叶启聪尚在私塾读书，叶启康的身体状况以及叶启明尚小，家里的田地由叶启贤统一负责耕种，叶启康、叶启明帮衬。到年底，家里粮食对半分，一份归小家，一份归大家。

家里的纸业生意还是由叶家父亲打理，平时出门卖货会带着叶启明一起，纸业生意赚的钱部分除用来交老二私塾的学费和日常开销外，叶鸿飞统一积攒起来，用作以后几兄弟娶妻建房使用。

娟子是个能干的媳妇，和叶启贤一起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与街坊邻居相处既晓得事，又不会让人占了便宜去。小俩口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个挖地，另一个就种菜；一个洗被单，另一个就帮着拧干挑回来晾上；一个做饭，另一个就烧火。

如果说之前叶家老大的生活只有种田和帮着父母照顾弟弟们，那么现在生活更是多了很多奔头和乐趣。自己平时不爱说话，可和娟子总有说不完的话，干起活来也更有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