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那附近坐了许久,也没见到人。
心想他是不是找到住处和工作了,却看到几个流浪汉对着他拳打脚踢。
傅流景那时候还很瘦弱,但像只凶狠的小狼,和几个成年人打起来,完全不要命。
虞兮看得心惊肉跳,着急之下喊了句警察来了,把几个人吓走,她躲在树后面看他,不敢靠近。
傅流景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虞兮慢慢走了过去。
“你、你好吗?”
傅流景看到她,眼底露出警惕和防备:“你要告诉傅良哲,让他们过来打我吗?”
毕竟在他看来,虞兮和那群人一伙的,都以欺负他为乐。
明明是两兄弟,命运却截然不同,一个锦衣玉食,另一个却连乞丐都不如。
“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
他又没钱。
看着她身上干净漂亮的衣服,他默默往旁边挪了下,他已经几天没洗澡,身上有股味道了。
虞兮转身离开,她和他也算不上朋友,没必要关心。
但走了一段路,脑子犯浑又走了回去,看到他昏迷在草丛后面。
后来把他送到医院,那时候她还能领到不少生活费,她交了全部医药费,又请了护工照顾他。
虞兮回忆着过去,也想到了她从医院离开,和翟薇一起出去喝奶茶时的聊天。
她和翟薇说这事:“我见死不救,差点害死一条命。”
翟薇安慰了她好久。
“薇薇,你不是说你家里想给你找家教吗,你可以请他吗?”
傅流景比他们大两岁,读初三,成绩很好。
翟薇睁大眼睛:“你让我请那个野种当家教?开什么玩笑。”
虞兮有些不忍:“再这样下去他会饿死的,反正你爸妈也不认识他,你先补了看,如果进步就请,没进步就算了,怎么样?”
“你请他,你这个学期的午饭我都给你包了。”
“兮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他可是个私生子。”
“我不喜欢他,”虞兮一口否认,“我只是怕。”
怕哪一天真的虞兮回来,虞家把她这个碍事的赶出去,她可能过得比傅流景还惨。
“我希望,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有人也能这样帮我一下。”
翟薇最后同意请傅流景当家教。
这样一辅导,就是两年,直到他上高二,傅流景的身份被翟薇父母知道,她们立刻就开除了傅流景,并且把翟薇骂了一顿。
说她识人不清,请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辅导,也不怕被带坏。
只是补习就让她遭受非议挨骂。
虞兮对此一直很愧疚。
要不是翟薇心态乐观,两人估计早就闹掰了。
但也并非全无收获,翟薇成绩进步很快,升入高中部后和她一起进精英班,一起考了全国最好的华中美术学院。
虞兮躺在床上,和翟薇聊这件事。
脑子里都是傅流景那空洞麻木的眼神,像当年她骂他时那仇恨的一眼,挥之不去。
心里蔓延酸涩。
以前帮助傅流景,是同情,也是同病相怜。
她那时候希望将来被赶出去时也会有人伸出援手,现在真实现了。
伸出援手的还是傅流景。
可她却伤害了他。
虞兮起床,打开次卧看了眼对门,没什么反应。
她站在他门口来回徘徊,正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