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此,丞相如?何会放手。”女皇品一口茶,慢悠悠道:“以后有?兰容与辅助你处理朝政,你便可游刃有?余。”
“那么澹台桢呢?”
“澹台桢?”女皇略感意外:“你真看上他了?朕以为你不会喜欢冷冰冰的人?。这有?什么,大婚之后,抬他做侧夫就行了。一文一武,一左一右,你艳福不浅。”
云意心乱如?麻,嘴角扯不出一丝笑。澹台桢那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给人?做小。再说,她?对兰容与,没有?男女之情。圣旨还没下,无?论如?何,她?都得为自己,为澹台桢争一争。
定定神,云意郑重其事地跪下:“儿臣请求母皇,赐婚儿臣与澹台桢,儿臣心悦他,希望与他长相厮守。”
女皇敛目看着?跪下的女儿,手中的茶盏忘了放下:“你当真?”
“当真!”
风从?殿外吹来?,吹起?少女的长发。女皇恍然发觉,她?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了,或许,她?从?未懂过?。
“云意,谨记你的身份,你是大曌朝的三殿下,未来?的皇太女。切莫感情用?事!”
云意抬起?眸子,里头有?倔强未落的泪水:“我是大曌朝的三殿下,也是您的女儿呀,女儿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何这么难呢?”
“朕来?告诉你是为何?”女皇站起?来?,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说:“第一,兰丞相为百官之首,多年来?汲汲营营,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你与兰容与成婚,有?助于稳固朝堂。第二,兰容与身份高贵,惊才绝艳,且对你有?情意,皇夫人?选,舍他其谁?澹台桢再好,也只不过?是边境将领之子,当个?侧夫,已?是恩赐。第三——”
女皇猛然咳嗽,身子都矮了下去。云意见她?咳得厉害,忙拿出帕子递过?去:“母皇,您消消气。”
一滴血从?女皇的只封建漏下来?,滴在粉色的帕子上,仿佛开出一朵艳丽的红梅,云意呆呆地看着?那滴血:“母皇——”
女皇直起?身子来?,拿过?滴血的帕子,慢慢擦拭手和嘴角:“第三,我时日无?多,等不到你弟弟妹妹长大了,曌朝下一任的君主,必定是你!只能是你!”
殿外隐隐雷动,积蓄了一日的大雨,轰然落下。
折花
这一场雨,下了两日一夜。
雨停的时候正是清晨,天空如蓝玉一般湛湛清透,阳光破空,明媚可人。
随着?阳光一同?降下的,还?有女皇的赐婚圣旨和立储诏书?。
兰丞相之子兰容与,晔晔如华,满腹才学,赐予三殿下云意为正夫,一月后大婚。大婚之后,云意?迁入东宫,立为皇储。
两道旨意?降下,皇宫内外,前所未有地忙碌起来。每个人都恨不得多生一双手,多长一张嘴来办事。
装着?新衣,新首饰的箱笼摆满了大殿,雪嬷嬷喜气洋洋地转到榻边:“殿下,新衣都送来了,您快试试!”
床榻里面的身影懒懒地动了一下,随后坐起来,掀开床帐。
雪嬷嬷惊了一下:“我的殿下,怎地眼睛肿得如核桃一般!初水,去拿几个鸡蛋来!”
云意?不说话,眼睛盯着?地面的某一处,呆呆地看。
“唉。”雪嬷嬷不由得叹一声:“殿下,老奴知晓您心里难受,不想嫁,也不想坐那个位置。但形势如此,陛下拳拳爱心,您就接下罢。”
云意?站起来,看向雪嬷嬷:“不,嬷嬷,你不懂。”
“年少情?怀,最是熬人,乍一断开,必定是断肠挖心之痛,老奴明白的。”
“嬷嬷,您知道了?”
雪嬷嬷握住云意?的手:“那人托丛绿传信,都送到我这儿来了,殿下要看么?”
一封信从袖袋中拿出来,信封上?空空无?落字,云意?看了一眼,本已麻木的心仿佛被刺穿了,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雪嬷嬷心疼得不行,像小时候一般将?云意?搂在怀中:“作孽哟,我可怜的殿下。”
云意?无?声地哭了一会儿,伸手擦干眼泪,将?信都拿过来:“嬷嬷等一等,我给他回信,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
“殿下别逼迫自己。”
“不逼自己,如何能往前走呢?”云意?回给雪嬷嬷一个惨淡的笑。
雪嬷嬷长叹一声,退了出去。
阳光从窗外折射过来,落在新开的荷花上?,一滴露珠从荷瓣滴下,落在云意?手侧。
云意?拆开信,信封里除了信,还?滚出一粒殷红的相思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云意?将?红豆放入白皙的掌心之中,仿佛捧着?一颗血泪。
“澹台桢——”云意?喃喃,展信阅读。
字体遒劲,青丝却?绵绵。信中切切地问着?她的近况,盼着?与她见面,细说大婚之事。信的最末,写着?:
盼与君生生世世,同?赏满船星河,长河落日。
一滴泪落下来,洇湿了信纸。
这人,八成?是以为她遭了胁迫,困在宫中,想救她出去。可是,这里不是黑风寨,白狼少年的一腔孤勇,换不来转机。
母皇将?大曌朝沉沉地压在她的肩膀上?,她终其一生,都逃不出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了。
既如此,就将?情?丝斩断,一别两宽。他是如此的出类拔萃,合该有一心一意?的小娘子与他相配。
云意?慢慢擦干眼泪,提笔回信。
银月湖,一方舟子飘飘摇摇。
澹台怀瑾叹气又叹气,徘徊又徘徊,差点?把舟底踩出一个洞来。然而立在舟首的黑衣男子依旧恍若未闻,看着?夜色中的茫茫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