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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印刷厂(第2页)

雷喜爱吃橙子,办公室人少的时候,她便剥开一个吃,有时甩一个给白乐生。白乐生吃了人家的东西,自然少不了要说几句话。一交流,现还挺投缘的。

自从两人深入了解以后,金劳士十分欣赏白乐生,表示有机会要把他推荐到省城的一家大报社。白乐生当然想去大报社,至少在那儿可以接触更多的人、了解更多的事,时间长了,思维方式便进步了,这是毫无疑义的。

杂志大体上定了,金劳士让华、雷去印刷厂取样本。反正亦是秋高气爽,随便还可以在公交车上看看路边的风景。两人高兴地答应了。郊区那儿有几十家小型印刷厂,脏乱差,整个好像煮沸了的粥,喧嚣翻腾。公交车到了终点,白乐生见到了几颗柿树,顶部有一个红彤彤的柿子,正被几只鸦鹊啄食。两人走了几十米,便到了印刷厂门口,保安门低头看不管。进到里面,路边尽是堆码打包的印刷品,还有叉车在从货车上卸一架架的纸张。两人七弯八拐,才到那家印刷厂门口。门口破烂,望进去是印刷机,轰轰隆隆,上面还有一层,是所谓的办公室。门边有铁制楼梯,爬上去左拐便是一间格子间,几个男女在打情骂俏。

里面一个眼袋黑黑的女人站起来问白乐生:“有什么事?”白乐生说明了来意。女人道:“你们上半年的杂志的印刷费还没有来结账哩。”白乐生愕然道:“上半年的杂志不是我经手办的,但是我可以向领导汇报。”女人让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给白乐生打印一本样刊。胖男人右手不离烟,盯着雷喜看,雷喜把头扭向别处。

十几分钟后,白乐生取了样刊,交给雷喜,雷喜迫不及待地翻起来了。其实,里面有两句诗是雷喜写的,只是用了化名而已。雷喜看见自己的名字印刻在光滑的纸上,仿佛就成了永恒的星辰似的,喜出望外。

在把样本交上去之后,金劳士改了很多字句,可见颇费了一些功夫。本来诗是连续几个版面,看起来很乏味,金劳士调整为嵌入小品文在后面,分散式的布局,看起来格外轻松。预定计划是黑白版面,金劳士认为不好看,调整为彩版,印数相对减少一部分,总而言之保持费用不增加。白乐生告诉了金劳士印刷厂催款的事,金劳士道:“喔,我还忘了,你让他们开票来,到学校财务室结账。”

白乐生拿着改后的样刊,一字一字在电脑上改正。雷喜凑过来看,现自己的两句诗被金劳士删了,脸颊瞬间变红了,鼻翼一张一合,丹凤眼圆睁,似乎要骂人了。白乐生察觉异常,问她怎么回事。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那两句诗是她写的,用的是化名。白乐生道:“这没什么,我来补两句诗,下次的样刊,金主编不会看得那么细致了,可以混过去。”

白乐生写的是:整个秋天由黄叶铺成,王冠被鹰偷走了。雷喜问:“什么意思?”白乐生道:“诗无达诂,你可以自己揣摩。”雷喜微笑道:“我只是偶尔写几句诗,没有你厉害,一分钟就可以写两句。”白乐生差点说:“我过去专门代笔,什么文章没有写过,还不会写一两句诗么?”可是他没有吹捧自己,只是道:“很简单,你写多了,或许比我写得好。”

雷喜每天会换新衣服,赤橙黄绿青蓝紫,没有哪一种颜色她没有穿过,没有哪一种款式她没有试过。一些荷尔蒙旺盛的男生经常在上学的路上不怀好意地看她。雷喜呢,察觉他们的阴谋后,高傲地扬起头,冷艳地走过去。带起来的香风,可以让那帮臭小子陶醉半天。

第二次,又是他们去印刷厂拿样本。白乐生巴不得出去跑跑,见见路人与绿树,感到万分的欣喜。到了公交站下车,桓冰衍见到有人在卖红柿子,又大又软,两块钱一个,他买了五个,要分给雷喜,她不肯要。白乐生口渴难奈,撕开吃了一个,甜润极了,又借卖柿子的水洗手、脸。雷喜道:“柿子不是饭后才可以吃吗?你现在就吃了,不怕肚子疼?”白乐生道:“我出来前,啃了一个面包,不碍事的。”

进入印刷厂的二楼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的几个人正在吃脆枣,没人搭理白乐生。又是那女的站起来道:“谢谢你,上次我去拿到了印刷费。你们这次还是拿样本么?”白乐生道:“是的,最后看一次,便可以印了。”那胖子好像怀孕八个月了,肚子挺得鼓了起来,竟然还在把爆米花往口里塞,嚼得咯咯有声。白乐生寻思道:“除了猪儿是这样的吃法,接下来就是你了。”十几分钟后,白乐生拿到样本后,匆匆带她下去。在路上,雷喜蹙着娥眉道:“什么破地方,不是油墨味,就是烟臭味!”

金劳士将这个样本审阅一遍,改动之处很少,压根儿没有察觉白乐生代笔的那两句诗。金劳士交代,待电子版上改好后,给雷喜再看一遍,然后让她给印刷厂印刷。白乐生改好后,把金劳士原话讲给她听,她非常不情愿,娇声道:“帮帮忙,替我看一遍了算了。”白乐生无可奈何,只有看下去。白乐生看完的时候业已是夜晚八点半,匆匆把最终电子版给印刷厂。走出校门的时候,接到了马德里(以下简称老马)的电话,老马约他去吃夜宵。白乐生道:“吃夜宵,还是算了,最近有一个经常吃夜宵的小伙子得胃癌死了。”老马笑道:“你这么怕死呵?”白乐生道:“不是我怕死,而是夜宵也脏,连鼻涕都滴在里面,你敢吃?”老马道:“好,那你说去哪儿?”白乐生道:“去云裳茶室,喝一杯茶,舒服极了。”

几分钟后,两人在茶室碰面了。白乐生注意到每张桌子上均有青花瓷器,中间插着几朵百合花,或曼妙开放,或含苞未吐,清香袅袅,有一种令人感到甜蜜的迷醉。两人各点各的茶,一会儿后,茉莉茶端上来了,是白乐生的,玫瑰茶端上来了,是老马的。白乐生道:“怎么我看你印堂暗,这段时间没有出什么事罢?”老马道:“女朋友跑了。”白乐生疑惑道:“跑了,怎么跑了?你不是说他追你么?”老马抿了一口茶,唉声叹气道:“什么女人,全是假的。前不久,她找我借两万块钱,我说只有五千块,她瞬间就翻脸了。”老马道:“何止,她还在报社里造谣生事,说我xx,说我xx,说我放xxxx,哼,全是无中生有。”白乐生道:“你就没有法子了?”老马立刻义愤填膺:“咱离开报社,不信她还翻了天。”白乐生道:“你走了,背着黑锅走了,就这么算了?”老马苦笑道:“和女人斗,输赢都不值得。我是干净的,她把我抹不黑。我不干净,她把我也贴不白。”白乐生道:“看来你的婚姻是一场马拉松,但是好事多磨,说不定有更好的女人在前面等你呢。”

老马心情不是很好,没有接话茬,反而用指头调戏瓶中的百合瓣。白乐生道:“你还是要写诗,只有靠诗,你才能走得更远。”老马的眼睛红红的,咬牙道:“我誓,十年不谈女人,专心写诗,弄出名堂来。”白乐生继续道:“准备辞职么?应该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事了,你好好想想。”老马道:“这女的又和报社社长好起来了,估计在社长面前说过什么,连社长都不拿正眼看我,你说我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白乐生看见老马眼睛中有泪水在打转,于是拿起盘中的瓜子嗑了起来。老马叫服务员拿酒,服务员道:“抱歉先生,这里没有酒。”

白乐生觉得老马身上天生有一种高冷的气质,只是不适合这个世界而已。老马对当代诗人不是很喜欢,却非常喜欢唐代李商隐的诗作,诗意朦朦胧胧,万千微妙的感受,尽在其中。老马最反感御用诗人,因为纯粹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看了只会恶心。有一段时间,老马喜欢宋之问的诗,深入研究后,知道他的人品低劣,于是对他大加挞伐,认为他的诗有毒。当然,老马学过辩证法,知道对人对事,必须一分为二,所以后来,老马对宋之问表示宽容。反而去研究造成宋之问性格扭曲的社会真实情况。

老马很想学一些驴友,走遍天涯,写上一路的诗歌,然而只是梦想。因为梦想在远方,而饥饿在眼前,饥饿很快会将梦想撕碎。一路行乞,不是他做能做到的,手头又没有那么多的钱去花销,便只有喟叹了。老马常常道:“如今爱情是稀缺品,爱情只是藤萝,必须依附在车、房、钱这三株大树上才能存活。”老马并不奢望爱情,但他在梦中时常艳遇,不是邂逅薛涛,便是拜见李清照,竹林溪水、古筝焚香,袅袅的莺啭,染绿了漆黑的碎梦。

老马终于悟出,有些事情,不可强求,随缘随喜最好。白乐生知道在一个忧伤的人面前,最好是保持沉默;在他心情好转的时候,无论你说什么,他会欢唱如初。

老马真是诗人,情绪忽冷忽热,一天在公园看一个女孩画素描,十分喜欢,便坐在她对面的花坛上不眨眼地看她。女孩忽而察觉了,羞红了脸。老马提出用几诗换她的一幅画。女孩笑道:“你是徐志摩吗?你的诗这么自信?我的画可不换呢。”老马终于瞧见了她的花容月貌,是一个清纯如芙蕖的高中生。老马来了兴趣,道:“那你说怎么办?”女孩俏皮地道:“你说一个笑话,能够让我笑,我便送你一张。”

怎奈老马不深入生活,没有什么新笑话,只有把看过的《笑林广记》上的笑话照搬出来,讲得枯燥乏味,惹得女孩直皱眉头。老马没有办法,只有讲一个在视频上看的笑话:有一个男的出去请有人吃饭,到结账的时候,自告奋勇去结账,然而却忘记带钱,只摸出一个硬币,便放到收银柜台上,惴惴不安地道:“这是付,以后再续付。”女孩浅浅地笑了,宛如春末的柳叶儿,在熏风中飞舞。

女孩离开的时候,老马硬要送她上公交车,她不答应。老马只有望着她袅袅而去。老马一夜没有睡着,有了灵感便拉灯写在笔记本上,生怕天亮了一切梦境忘却得一干二净。上班的时候,老马昏昏沉沉,幸而社长出差去了,要不然见到他这个样子,又要脾气。老马眼瞅着没有人,到仓库里打个盹。

那是星期六,报社里人很少,几个尖嘴猴腮的人休息,纵然有人见到他睡觉,不会告密,因此老马安然睡了半天,醒来的时候,睡眼惺忪,肚子咕咕叫,一看手机,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老马出去找吃的,很多店铺均冷冷清清,这很正常,本来不是吃饭的时候了。老马吃了一碗麻辣米线,连汤都喝下去了。

老马前面坐着两个戴眼镜的人,一个胖一些,另一个瘦一点,貌似斯斯文文的,正在互出谜语。胖眼镜道,女真侵宋分南北,打一字。瘦眼镜沉思了半天,道:“汝。”胖眼镜道:“错,是案,女字嵌入宋字中间,是不是分成南北了?”瘦眼镜佩服道:“哟,有点意思,可惜我太笨,没有猜出来。”又道:“我记得我爷爷告诉过我的一个谜语,你想听么?”胖眼睛道:“说来听听。”瘦眼镜狡黠地一笑,道:“林冲为何被逼上梁山?”胖眼睛挠着头顶的几根毛,咕哝道:“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他没有退路了,被高俅逼迫太紧,他在草料场杀了人。”瘦眼镜哈哈大笑道,谜底只有两个字。胖眼睛道:“逼迫!”老马插话道:“我看不是逼迫,而是高压。”瘦眼镜满意地点头。胖眼睛却不高兴了,皱着眉头盯着老马看。老马知情况不妙,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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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面馆,老马碰见了那个女孩,女孩旁边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仿佛细细的电线杆,风一吹便会倒下,而且奇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从闹饥荒的非洲逃回来的。女孩随意地一笑,繁花盛开,并没有过多地停留便走了。这男子带着疑惑的目光瞟了他一眼,飘然而去。老马倒有些不舒服。老马看着他们的背影,感觉不像是情侣,而是主仆。

老马反正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尾随他们来到一处公园,站在紫藤花架下窥视。正巧,白乐生亦在公园里散步,两人便走到一起了。白乐生道:“在这里约会?”老马苦笑道:“我有这个本事就好了。”白乐生耐心地道:“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会出现奇迹。是真名士自风流,你是诗人,自会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老马道:“你别文绉绉的了,酸酸的。”

过了一会儿,老马听见了吵架声,似乎有一种声音是那个女孩的,只见路边很快出现奔跑的高高瘦瘦的男子,消失在公园门口。老马正在纳闷呢,女孩便出现在他眼前,眉目间尚带愠怒、粉面桃红。白乐生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女孩道:“嘿,怎么不说话呀?”老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白乐生朝她点点头,瞧见了她嘴角的绒毛。女孩终于开腔了,道:“这是我的一个表哥,又把钱花光了,找我来要。我哪里有钱给他?说了他几句,他反而生气了,骂我小气,我很恼火,叫他走,他便跑了。”白乐生笑了。老马道:“高兴一点,这算什么事儿呢?”女孩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老马看着她走远,喟叹道:“女孩子的心摸不透呀,我只说了一句话,她便不高兴了。”

老马还在朝圣文学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没有秀美的女子可以相伴。白乐生在文字中呆久了,根本忘却了这尘世还有爱情,还有海誓山盟,其实,他在平淡的日子里渐渐有一些麻木了。

在高中时,白乐生喜欢过包艳梅,类似于喜欢春花秋月、长河大漠的那种情感,没有去考虑自己能给她带来什么。然而,女孩子的家长往往从男孩子的角度考虑,家境、人品、能力、健康等等。一场朦朦胧胧的爱恋,往往被掺杂进世俗的色彩。白乐生羞涩得连话不敢跟她多讲,更别谈带她去浪迹天涯、行吟泽畔。其他的男生情愫暗生,写过很多给她的情书,大多是童稚的情感,华而不实,在风雨中会凋零。白乐生只想和她在一起,然而毕业之后,就这么一点都竟然成了奢望。当时只道是寻常,在校园深谈的机会很多,几乎是每次都自动放弃,导致稍纵即逝,后悔莫及。白乐生知道那样的事情,不属于他,只有胆子大的人才可以博得美人的青睐。白乐生与美人隔着浅浅的海峡,眼看着美人走上别人的帆船去看海岛风景,在椰子树上摘下的那个椰子只属于甜蜜的情侣。带美人赏美景,品美食美酒,是很多宅男的心愿,可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实现,

这所学校,又换了一个校长,爱好是拉各种各样的学生谈话,而且喜欢讲笑话,特别是漂亮的女生,听了他的几句话,往往笑得前仰后合。这个校长以前在一座大山里教过书,那里人少,但凡遇到一个山外来客,他便很热情,喋喋不休地讲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后来,他特爱讲话,当然是废话居多。他来这里当校长,主要是因为他有一个亲戚在省教育厅当副厅长,当然,他的优秀能力让他顺利高升。

新校长叫阳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只是命很硬。妻子胖得出了奇,肚子鼓起来,肉嘟嘟的,折成几圈。阳伟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家用,去主持别人的婚宴庆典,顺便写一下对联。挣外快。

白乐生还是很喜欢与阳伟聊天,无论从哪里开头,总会扯到《古今图书集成》等等。

不幸的是,人微言轻,任何评论不可能改一丝一毫。人一走,话语便随风飘散。

之前,白乐生在武汉的时候经常思考:为什么只有做文章枪手,才可以有饭吃。什么叫名利,名在前,利益随之而来。滚滚红尘,众生追逐名利,缘故正在于此。籍籍无名,有它的好处,有它的坏处,然而在日常的消磨中,坏处渐渐压倒好处,似乎有一种力量迫使一个人去求出名、谋利益。琐碎平庸的时光宛如一片树叶系甚至扎进了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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