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道上,鄭家人已經有了崔抱朴的下落,不日便可抓獲他。
兩個月平和的相處,他們間那樣深的牽絆,總能勝過她對裴湛並不純粹的圖謀。
甚至,她這廂還願信他,便是最好的證明。
溫孤儀如此想來,轉身便研磨提筆,將旨意傳去了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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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不僅將婚事定了,裴湛也未曾因溫孤儀的挑撥而心生退縮,蕭無原該松下一口氣的,何況婚期都定了下來。
然就是定下婚期這事,讓蕭無憂懸了好幾日的心。
而這好幾日裡,裴湛雖在宮中任職,卻一次也未踏入長生殿。
自己圖謀的事,已經被溫孤儀挑破。
至此,她和溫孤儀之間,從個人感情到國讎家恨,已經徹底攤上檯面。
而這樣的挑明,原只有兩種結果,溫孤儀殺了公私皆占的裴湛,或是他被反殺。然眼下裴湛和盧氏都安好,便是說明溫孤儀未動殺心。
裴湛是安全的。
蕭無憂分析時勢,為這處她該定心。
如此盼著她來——
蕭無憂望著窗外月色,芙蓉面兩頰生飛霞,大抵是情意又深了一分。
未問過他而直接定下婚期,他可是覺得是自己對他的補償?
又是不含情意的。
可是眼下,她分明為此又怕又憂。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月上中天,蕭無憂蘸著茶水在案几上寫古老的詩,還未寫完便聽得後窗聲響,回見一個人影躍了進來。
來人一身官服,腰刀尤掛。
「將軍今夜值勤,大可從正門進來。」蕭無憂看著被他隔空點穴軟軟倒地的守夜姑姑,不由輕嗤。
「臣上半夜值勤。」裴湛將周遭門窗合上,只命了琥珀守夜,回來屋中。
蕭無憂尚且坐著,他站著,兩人間隔了半丈距離。
「你還好嗎?」
「辛苦了。」
兩人同時開口,話語疊在一起。
蕭無憂捧了盞茶起身。
她自然聽得懂他的話,這會原該他散值休憩的時候,然他連衣衫都未換便來了此間,自然是心念她的。
裴湛往前走了一步,接過茶水,原本想說的「多謝」二字梗在喉嚨。他看見案上水漬未乾的字跡。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臣這五日未來,不是生殿下氣。實乃那日殿中,我們舉止太過,臣怕刺激到他。臣無懼責罰,只是怕殿下受難。故而走得匆匆,亦多日不見你,如此平他心緒。而今夜前來,一則值勤檔口,二來明日臣便前往洛陽了。走之前總要同殿下說明了。」他又看一眼案上水漬,便再走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