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她说,难以相信自己的成功。
“我是伦敦奇普塞的哈里·默萨,”他说,“我父亲是英格兰最大的布商。等你有了更多的这种猩红色的布,就到伦敦来吧。你带来多少,我们就买多少。”
“咱们把这些羊毛全织了!”她回家后对她父亲说,“你还剩下四十袋羊毛呢。我们要全部做
成红绒布。”
“这可是笔大生意。”他思虑着说。
凯瑞丝把握十足,她的计划能够实现:“有的是织工,他们全都穷得很。彼得也不是王桥唯一的染匠,我们可以教会别人使用明矾。”
“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别人就会仿造了。”
她知道他想到的隐患是对的,不过她已经急不可耐了。“让他们去仿造吧,”她说,“他们也可以赚钱嘛。”
他不想招惹是非:“要是有好多布要卖的话,价钱就要降下来了。”
“在这样的生意赚不到钱之前,还有一条长路要走呢。”
他点点头:“倒也是。可你能在王桥和夏陵卖掉那么多吗?这儿可没那么多有钱人。”
“那我就拿到伦敦去卖。”
“好吧。”他笑了,“你决心很大。这是个好计划——不过,哪怕是个坏计划,你也要尽力干好。”
她马上来到马克·韦伯家里,安排他着手织另一袋羊毛。她还吩咐玛奇用埃德蒙的一辆牛车装上四袋羊毛,在四下的村子里找织工。
但凯瑞丝家里另外的人却不高兴了。第二天,艾丽丝来家吃饭。大家入座以后,彼得拉妮拉对埃德蒙说:“艾丽丝和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你制作布的项目。”
凯瑞丝想让他告诉她,已经做出决定,再想走回头路为时已晚。没想到他却和蔼地说:“真的?给我说说理由。”
“你在拿你赚来的每个便士冒险,这就是理由!”
“现在
大量的羊毛已经在冒险了,”他说,“我有一整仓库的羊毛卖不出去呢。”
“可你会把一个坏局面弄得更糟的。”
“我已决定抓住这机会。”
艾丽丝插话说:“这对我不公平!”
“为什么?”
“凯瑞丝在花我的遗产!”
父亲的脸色一沉。“我还没死呢。”他说。
彼得拉妮拉辨出他不高的话音中的愠怒,闭上了嘴;但艾丽丝没注意到他生了多大的气,还在唠叨。“我们得想想将来,”她说,“凯瑞丝凭什么耗费我生来的权利?”
“因为那还不属于你,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了。”
“你不能就这样把应该归我的钱扔掉了。”
“我不要别人告诉我该拿我的钱怎么办——尤其用不着我的孩子对我指手画脚。”他说,声音之严厉,连艾丽丝也听出来了。
她用更平和的语气说:“我可没想惹你生气。”
他哼了一声。她虽然算不上道歉,但他从来不会长时间发脾气。“咱们吃饭吧,再也别提那件事了。”他说。凯瑞丝心知,她的计划又熬过了一天。
饭后,她去见染匠彼得,跟他打了招呼,大量活计就要临到他头上了。“这事干不成。”他说。
这出乎她的意料。他总是阴沉着脸,但他还是有求必应的。
“别担心,不会都让你一个人染的,”她说,“我要把活儿分给别人一些。”
“不是染的问题,”他说,“是漂洗跟不上。”
“为什么
?”
“我们不许自己漂洗。戈德温副院长立了一条新规矩。我们必须用修道院的漂坊。”
“那样的话,我们就用好了。”
“那就太慢了。机器很老,还不时停机。修了一次又一次,所以木头是新旧混杂,就没法有条理地工作了。还不如一个人在一缸水里踩得快呢。再说只有一个漂坊,勉强能应付王桥的织工和染匠的平常活计。”
这可真是发疯。她的全盘计划肯定不能因为她表哥戈德温的愚蠢控制而废于一旦。她气愤地说:“不过,要是那漂坊没法工作,副院长总该允许我们用脚踩布了吧!”
彼得耸了耸肩:“跟他去说吧。”
“我一定去说!”
她大步流星地向修道院走去,但在到达之前,她又转念一想。副院长居所的厅堂是用来会见镇上人的,无论如何一个女人没约好就单独进去也是非同一般的,何况戈德温对这类事越来越敏感了呢。更主要的,直接的面对面不一定是改变他的主意的最好办法。她明白了,她得把这事再想周全一点才能收效。她回到她家,和她父亲一起坐在客厅里。
“年轻的戈德温在这事上站得不稳,”埃德蒙马上就说了,
“从来就没有用漂坊还要收费的。据说,漂坊是由镇上一个叫杰克的匠师为伟大的菲力普副院长造的;杰克死后,菲力普就给了镇子永久使用那漂坊的权利。”
“人们为什么不再用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