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的两匹马并肩慢慢走着,后面跟着几匹马。骑马的青年男子长得很帅,眉毛像剑,眼睛像星星。旁边的少女梳着流行的髻,眉毛弯弯的,穿着黄色的衣服,身材丰满,也很美,和那青年看起来很配。
付云起他们看得清楚,骑马的青年是黄天行,但旁边的女子他们不认识。
黄天行朝他们这边走来,付云起他们不想突然碰面,就悄悄躲到石头后面,等黄天行走过去才出来。听到旁边的游客说那女子是唐安公主的女儿。付云起突然想起了萧紫烟,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们走过一个小坡,突然从岔路上冲出一个人,直朝他们三个撞过来。付云起被韩公文和郑奇夹在中间,躲不开,只好跳起来躲避。他落地的时候,冲过来的人也停下了,脸红红的,是个少女。接着从岔路上又跑出来一个女子,一边笑一边追,手里还挥着马鞭。看到有外人,她赶紧停下脚步。
付云起正好落在两个女子中间,拿马鞭的女子笑着说:“哎呀,怎么有人帮忙了?”
这时付云起他们认出来,这个女子是他们在学宫时的同学,侍郎的女儿。多年不见,她今天虽然没穿男装,但还是穿着紧身的衣服和靴子,戴着帽子,笑着跑着,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害羞样子。
那女子看这三个少年都在笑,生气地说:“笑什么,没见过本。。。”忽然觉得他们很面熟,仔细看了一下,说:“韩公文?郑奇?小秀才?是你们吗?”
郑奇笑着说:“当然是我们。崔姐姐多年不见,风采更胜以前。”
那女子知道郑奇在取笑她,假装生气地说:“小棋子油嘴滑舌,也是更胜以前。”
韩公文和付云起笑着说:“小棋子,原来你叫小棋子。”
郑奇脸红了,不敢再说话。这个姓崔的女子说话很厉害,他不敢再招惹她。
那女子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介绍另一个少女,原来是她的表妹,姓元,小名不方便说,就叫她阿元。
那崔姓女子自己也有学名,叫去病,可能是她喜欢做男孩子,所以取了霍去病的名字。他们三个都知道这不是真名,但她要他们叫她崔兄。
他们三个面对一个陌生的少女,都有点不自在。崔去病笑着说:“你们三个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都喜欢上我阿元妹妹了。”阿元捂着嘴笑了,悄悄地踢了她一脚。
付云起这才仔细看阿元,现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穿着淡紫色的衣服,没有化妆,像刚出水的荷花一样,虽然不是非常漂亮,但也很清秀。阿元也在看付云起,两人目光一碰,付云起心里一跳,赶紧把目光移开。
崔去病请他们三个到树林里,树林里有一个小亭子,可以欣赏曲江池的一半风景。亭子里早就准备好了茶具,旁边有仆人伺候,原来两个女子本来在这里喝茶,一时说笑打闹,才碰到了他们三个。崔去病真的很随意,一举一动都模仿男子,和他们行礼也以男子自居。
四个人聊起学宫的趣事,兴致很高。说到近况,郑奇说:“我和韩大哥终究是笼中之鸟,只有付大哥文武双全,行侠江湖,多么快意。”
付云起说:“我哪里是什么文武双全、行侠江湖?别听郑奇胡说。”
崔去病最喜欢侠客的故事,一听到“侠”字,就非常兴奋,非要问清楚。付云起没办法,简单说了一下他最近去鄂岳潞州的经历。每次付云起回长安,都会把所见所闻告诉韩公文和郑奇,尤其是郑奇,最爱听细节,任何一处都不放过。
现在付云起简单一提,郑奇反而讲得绘声绘色,还添油加醋,好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付云起只提到武陵,郑奇就手舞足蹈地讲起了猴儿酒的事,说到东都,郑奇就把付云起的箫剑拔出来,给崔去病和阿元看。
郑奇从小就很佩服付云起,现在在他心里,付云起就是游侠的化身,所以对付云起在洛南山林抓圆净、铁城战场、淮西侦察的事更是大加赞赏,付云起反而弄得不好意思,连连纠正。
崔去病虽然喜欢模仿男孩子的行为,但她毕竟是个女孩,从未真正见过战场或江湖。郑奇说的任何事,她都会信以为真。
阿元更不用说,心里已经把付云起当成了英雄,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付云起感到有些不自在,秋风吹过来,他竟然出了一头汗。
除了付云起之外的四个人中,韩公文和郑奇虽然学过武,但从未亲身经历过江湖。崔去病和阿元更不用说,他们谈论江湖时全凭传说和想象,即使是再离奇的事情,他们可能也会相信。
话题转到崔去病身上,付云起顿时觉得轻松了。崔去病的父亲官职有升有降,现在还是侍郎,而阿元的父亲是个富商。阿元这时斜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风吹动她的衣服,她微笑着不说话。
韩公文说:“阿元姑娘真文静。”
崔去病哈哈一笑,然后微笑说:“我阿元妹妹还会写诗、画画、唱歌、跳舞,是个才女呢。”阿元忙转头避开。
郑奇说:“付大哥,才女。”他想起了付云起开玩笑时说的“仙女、才女、美女”的话,所以打趣付云起。付云起也很尴尬。
崔去病指着一座假山说:“那座山可以看到曲江的全景,我们去那里怎么样?”
大家都点头同意,慢慢走过来。聊了一会儿,阿元也和大家熟悉了,开始和大家说话。她说话很文雅,但只和郑奇说话。郑奇年纪小,说话风趣,阿元也渐渐变得活泼起来,偶尔也和韩公文聊几句。一路上,付云起和阿元竟然没说过话。
假山有十几丈高,要穿过很长的石洞才能到达山顶。仆人点着灯引路,崔去病和郑奇走在前面。阿元走得慢,就落在了后面的付云起旁边。走进洞里十几步,前面的灯光被人影挡住了,看不见路。
付云起一边用手摸索着路,一边注意着旁边的阿元。突然,阿元轻轻地抓住了付云起的左臂。付云起心里一震,转头看阿元,但在黑暗中看不见,只觉得阿元也在轻轻地颤抖。两人越走越慢,在黑暗中待久了,路已经能看见了,只觉得脚下像踩在云端上。
慢慢地,洞里有了微光,彼此已经能看清了,阿元脸上带着娇笑,微微侧着头,身上散出一股淡淡的香气。付云起不敢乱动,只是机械地向前走,阿元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快到洞口时,阿元轻轻地放开了付云起,用眼神示意他先走。付云起走出洞来,看到崔去病等人都在栏杆旁远望,松了一口气。阿元跟过来,却靠在栏杆上和郑奇说笑,依旧不和付云起说话。
假山上有一座厅堂,里面刻着许多诗歌,是历年新科进士游览曲江时写的,大多是赞美景色的,也有表达中举后喜悦之情的。但因为题目和韵脚都有限制,像是应试作品,所以很少有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