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团圆为之心旷神往,母亲那样的过往,羡煞她也。
叶琴师放下了琴,轻弄一音,而后道:“她做她的潇洒琴师,本来也没什么不好,可她却犯了一个错,一个害人害己的错。”
“哦,什么错?”
叶琴师瞟着她问:“你听过娶妻当潘,嫁郎令狐这话吗?”
令狐团圆赶紧点头,“当然听过。怎么了?”
叶琴师长叹一声,一手掀起长袖,令狐团圆不禁凑近定睛细看。一片金光闪过,紧接着金光飞射,令狐团圆情知不妙,躲避不及以单手挡下,身子急急后弹,落地后臂膀上多了三枚刺目的淬毒金镖。
“哈哈哈……”叶琴师起身长笑,“小姑娘,还是很好骗的!”
令狐团圆出手如飞,迅速封住整条右臂,喝问:“你究竟是谁?为何出手伤人?”
叶琴师娇好的面容在狞笑中扭曲,她恶声恶气地道:“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在这里多年,只为等一个名为令狐团圆的丫头!”
“我和你有仇吗?”令狐团圆捂住伤处,问道。
叶琴师又一阵长笑,之前的所有试探到这刻已经明确了答复:“你自个承认了,你就是令狐团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则该死,不是也不会错放!”叶琴师冷冷道,她彻底掀起长袖,那袖管下竟是把金制的机括,机括上布满金镖。在漫天疾射的金镖下,叶琴师疯狂道:“你娘累我终身残疾,今儿就拿你的性命来偿!”
令狐团圆被梨迦穆摧残多年练就的本事,逃生功夫首次显现了出来,在密集的镖雨下,她的身法提升到极致,整个人只见残影,不见本尊。同先前与西日玄浩打闹不同,粱王愤怒之余还有理智,叶琴师则失心疯了。她在香江隐等多年,终于等到了仇人之女,这一生最终的报复即将完成,叫她如何不狂?但同先前与西日玄浩的打斗一般,令狐团圆到底还是撞破了窗户,滚落入香江。
“浑蛋!”叶琴师在阁上嘶吼,香江水面上漂起一缕血丝,而水下的令狐团圆再次感叹,师傅说的每句话都是金玉良言,好奇心能杀人,不要好奇并非好事的事儿!
流年不利,两次到香江都倒霉,令狐团圆感叹完了,只想快些回家,如果能顺利回家,她以后一定听师傅的话,每个字都不违背。
令狐团圆在水底游了一阵,因为怕被琴师追杀,她出逃的方向并非直往望舒,而是折向陈留。她打算在陈留上岸,然后过桥跑回家。她想得不错,却有心无力,还未游到岸边,她就觉浑身发软。那该死的金镖有毒,她连下三道禁忌,封住单边身子的气血流动,游了一阵后,单手就划不动了。令狐团圆只得任由身体漂浮上水面,随波逐流。还好,琴师没追来。
令狐团圆漂啊漂的,很快漂出一肚皮气来。
“快看,浮江女尸!”
“哎哟,可怜见的,年纪轻轻就想不开了……”
“没啥油水,头面光的!穷丫头!一大早就触霉头!”
令狐团圆忍了。浮江就是女尸?岁数小就想不开?不喜饰物,就是穷丫头?
漂着漂着,令狐团圆眼前一暗,一艘船过来了。令狐团圆当然不会叫自个的头和船比硬,她费力地划了一下,身子一沉再一浮就漂离了船的航道。
船与令狐团圆擦身而过,明晃晃的光线下,令狐团圆发现船上有人在注目她。她憋了半天却说了句:“我是浮江女尸……”又说话间,她身子下沉,险些吃进江水。
潘微之原本烦闷的心情被这一句话打消,他好笑地俯视她问:“你要上船吗?”
背光下,令狐团圆没看清潘微之容貌,只见这人被阳光打了一圈光晕,颇有几分光宠味儿,于是,她道:“上!”
潘微之止住了下人,自个动手,弯腰把令狐团圆从水里抄起,他使了几分手法,动作轻快而迅速。令狐团圆觉着身子一轻,水哗啦啦溅在船上一地,下一刻,她已被放直船面,潘微之虚手扶着。而她一站稳,那手就缩了回去。
“好功夫!”令狐团圆随口一夸,又照例抖水,半边身子却一麻,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时潘微之已经看清了她臂膀上的金镖,也是眉头一皱。
“公子,您看……”小厮潘平喊了声,提示潘微之还有正事。
令狐团圆立马接道:“到岸边把我放了!”
潘微之又是好笑,哪有姑娘家这样说话,即便不是姑娘家,这话也该说,到岸上我就下!
“哦,还有,谢谢。”令狐团圆捂着伤处道。
“你的伤不碍事吗?”
令狐团圆这才看清潘微之容貌,光宠之人,光宠之貌。
“不碍事!”令狐团圆望前面水岸,“就那里,能靠过去就放我下!”
“恕我多言,看姑娘的伤,似还带毒!”
令狐团圆点头道:“是啊,所以我前头在水里洗了洗!”
8非礼到底
更新时间2010-1-1223:14:59字数:2903
8非礼到底
潘微之一怔。起初他见她船前动弹,便知是个活人,一句对话,又觉着有趣,捞上船后却越发觉着此女的不同。凡夫俗子的眼力岂及得上玉公子,潘微之一眼就瞧出令狐团圆家世极好,她虽身无饰物,可那衣料的质地,鞋袜的样式,却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再细看她容貌,又与潘家女儿的柔美殊丽截然不同,不是美人更胜美人,胜在那气质浑然天成,分明狼狈至极却无一丝落魄,反到流露出几分的豁达天性。
令狐团圆见他模样,倒生些不好意思了。人好心把她捞出,她却抖人半身的水。一个整齐周正的儒雅郎君,生生被她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