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白脸儿和谢沉欢真闹烦了,范昱沉下脸来,一把抢过谢沉欢腰间的佩剑,用力往身后砖墙上一敲,惊落鸟雀三两只,也把身旁俩人吓的赶紧闭上嘴,不敢再争吵了。
光是听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恐怕猴年马月才能把事情捋顺清楚。范昱想。
所以不如就反客为主,彻底的化被动为主动吧。
这样一想,范昱便说服自己集中精神,尽量先别去想幻境外面的事,而是把自己真正当作这个幻境中的人,言行举止都要符合这里的逻辑,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来,免得惹了麻烦被幻境主人盯上——虽然他至今还想不到,制造出这个幻境的人,究竟会是谁。
唉,究竟怎么搞的,方才明明只是随口一说,怎么还真开始头晕了……
“你俩先别吵,先听我说。”最终,范昱抬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斟酌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药,就是吃了之后头很晕,容易记不起一些很零碎的事情,估计得三五天才能好。”
听见范昱这么说,白脸儿和谢沉欢顿时都有点慌了,忍不住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谢沉欢:“原来世上竟有这样奇怪的药材,白脸儿,你听说过吗?”
白脸儿:“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夫,既然范军医说有,那就一定有。”
再然后,暂时达成共识的谢沉欢和白脸儿双双转头,再一起看向谢曲,异口同声道:“军医,我俩能帮上什么忙吗?”
唉,对了,等的就是你俩这句话。
闻言,范昱满意点头,顺势接着道:“能帮,对于有些事情,我就是越记不起来就越想,越想就越头晕,所以如果你们俩真想帮我的忙,就把你俩经常争吵那点事,仔仔细细地给我讲一遍。”
“好说,我俩平时吵的事情可多了,军医想听哪段?”
“嗯……不如就说说你们营里那位薛元帅,还有那些需要诊治的奴隶吧?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他们都是谁。”
“……”
薛元帅和奴隶——这是范昱自从进到这个幻境之后,听到最多的两个词儿。范昱直觉这就是能助他破开幻境,找到谢曲的关键。
但当他真的问出来后,身边俩人却又没动静了。
范昱面无表情地左看看,右看看,就见谢沉欢和白脸儿又在互相使眼色。
谢沉欢先是对白脸儿眨两下眼,然后再皱眉,最后用口型无声地问道:完了,军医是不是傻了,连这两样都能忘?
面对谢沉欢的质疑,白脸儿亦不甘示弱,悄悄朝范昱的方向努嘴道:不能吧,听他说话挺清楚的,兴许真就只是吃错药了吧。
范昱:“……”
这俩人多半是有点大病,他又不瞎。
范昱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更白,皱眉继续装:“唉,头好晕。”
谢沉欢:“……”
白脸儿:“……”
因为害怕在这个巷子里躲太久,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注意,谢沉欢和白脸儿决定投降,长话短说给范昱恶补了一下他们威武军的迹史。
先便是薛元帅薛景山。
据传,薛景山身为当朝皇后的侄子,却一不靠荫封,二不走后门,主动请缨来军营历练,在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情况下,凭借自己过去那些用血淋淋人头累起来的战功,一直做到大权在握,统帅三军的地位,后来更是奉命建起威武军,并率其镇守边关整整五年,期间与北凉军队交手十数次,从无败绩,是大伙心中名副其实的常胜将军,名声甚至比后来的江钺江元帅更响亮。
再就是那些被谢沉欢总挂在嘴边的奴隶。
奴隶奴隶,顾名思义,便是一些连马匹牲畜也不如的奴仆。
在他们南陈,军营里养奴隶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而这些奴隶的来源又大致被分为两种。
一是奴生子,二就是罪犯,总之无论哪种,听起来都不是很光彩。
尤其是在南陈这么个分三六九等分出了名的国家中,一旦做了奴隶,尤其是做了军营中的奴隶,便就几乎算得上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奴隶的命比草还要贱,这是每个南陈百姓都心知肚明的事。
结果现如今,谢沉欢这厮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偷偷请了范昱过来,为军营中几个生了病的奴隶诊治。
军营中的药材到底有多珍贵,想必谁都明白。从古至今,若是军营中的奴隶们生了病,大多只有被丢在角落里自生自灭的份,从没人舍得在他们身上浪费药材。
要是碰上更狠点的元帅,见哪个奴隶生病治不好了,还会下令将其直接杖杀,也好为别人多省出两碗饭。
但谢沉欢现在竟好说歹说劝动了范昱,让他愿意陪自己一起去城外采药,再用采来的这些药材,去给那些被打到皮开肉绽,早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的奴隶们治病。
但仅凭他们两个人偷着采回来的药,到底还是不太够用。
所以情急之下,谢沉欢才想要赢得比试,以便能在薛元帅面前正经露个脸,求薛元帅赏他一些治病的好药。
毕竟……毕竟据说薛元帅是个挺开明的人。
而且无论是贵族、平民还是奴隶,说到底,他们既然生在南陈,脚底下也都踩着南陈的土地,就该全是南陈的子民。
既然全是自家人,又哪有彼此打杀的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久等啦,又是被万日了的充实一天呢!&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