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如也笑了起来,“说的是,朕刚看了下,这乌兴旺是五年前武举前三甲,后自请去边关守城。这大大小小的剿匪、镇压都没出过岔子,算是个可塑之材。”
章望宇心定了,点头道:“是啊,是个可塑之才,陛下不若仔细瞧瞧这个人?”
边关守将不多,年轻将领更少,他们刚刚都已经将军中稍有军功的都扫了遍,乌兴旺本就是候选名单的首几位,这两封奏折可是间接解了沈周如的忧虑。
沈周如将乌兴旺的履历又翻了遍,确定这人就是个幼慈院的孤儿后,畅快道:“就他吧,无牵无挂的又是个将才,无后顾之忧。”
章望宇附和着:“那便就他了,领将定了,谈和使者呢?”
沈周如摆摆手道:“先定领将,若大齐那肯谈判再从边关文官里选一个。”
章望宇看他心情甚好,倒是打定主意要从边关培养新的心腹,便没再强提,伺候着沈周如下了圣旨后才离开皇宫。
不过一会儿,圣旨一道传向海隆的府邸,一道快马加鞭奔至原郡。
章望宇管不了京城其余官员的纷纷议论,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着人调查祁森的去处。
两个月前,祁森在灾处碰到了一位曾经的战友,流匪官员不认识祁森,曾并肩作战的人如何能不记得他。
这人是章望宇的属下,回京闲聊时便禀报了此事。
章望宇这才惊觉自己好久没有听到祁森的消息,一经调查,发现祁森早已杀了官员落草为寇。
结合海隆剿匪时的犹豫,章望宇福至心灵地猜到那位夏江祁老大就是祁森,几经查证,章望宇抓到了蛛丝马迹,今日拿来试探海隆,海隆倒也没有瞒着。
想到海隆今天的话,章望宇捂住心脏,再次长叹一声。
祁森啊,你和海隆到底想做什么?
章望宇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祁森并没有刻意对章望宇的人遮掩自己的行踪,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就在佰源。
看到祁森的行踪,章望宇头疼得发紧。
忍不住给海隆去了封信,让他收敛着点。
接到信,海隆反手连着祁森寄来的信息一并传到夏江。
等海隆领了参谋一职、乌兴旺被滔天的权力砸了个当头受人妒忌的时候,沈无霁和江敛收到了海隆来信。
沈无霁乐了:“章太尉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师父手上了?”
江敛正伏案整理着行军路线,闻言头也不抬道:“章太尉有今日全靠海隆和祁森一个担了罪、一个革职还乡。”
“祁森比他们小个十来岁,但能力、军功并不差,当时只差一步就能升任副帅,从此平步青云,结果大好的前途这就落草为寇,章太尉也愧疚。”
沈无霁听得缓缓皱起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记录好像被革了不下十名将领,不过没有被问斩的,应该不是什么大的罪吧。”
“捕风捉影,众口铄金。”江敛放下笔,转头看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王大人吗?”
沈无霁点头:“记得,你说他是奸雄。”
江敛:“王大人只是一个西关小县令,但他是皇帝的人,以身做局,套了一万士兵和十三位将领,让他们有口难辨。”
“这局里有通敌卖国,有贪污粮草,有擅自领兵,有奸杀捋掠……所有你能想到的罪名,基本都被套住了。”
“在开局前,这些只是捕风捉影的闲话,大家听到都觉得好笑,后来王大人义正词严上京告御状,告海隆醉后谋反,大军有以海隆为君的大不敬行为。不仅是王大人一人作证,所有在守城庆功宴中出席的西关文官甚至被他救下护在身后的百姓,都称听到了。”
沈无霁不敢置信:“然后呢?就因为他们一面之词定罪了?”
江敛笑:“没有,但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一个士兵说过,那就是所有人说过。你能管住身边人的嘴,还能管住那些故意拱火人的嘴?”
沈无霁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甚至都能想到因为这一个罪名,海隆便被彻查所有捕风捉影谣言的情景。
江敛悠悠道:“若海隆将军当年心智冷静能忍能谋也就罢了,他无法接受被自己守护的百姓反咬一口,在朝堂上暴怒地和王大人对峙,这位王大人直接触柱而亡,用命定了海隆将军的罪。”
沈无霁猛地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江敛。
江敛继续说着:“当朝的本就故意针对海隆将军,都闹到这一步了,哪还需要再细查那些流言蜚语,一个意图谋反就将西关诸将的权力夺了,就算是最后祁森等人将说那话的人寻了出来也无济于事。”
“无数流言蜚语查无可查,他们只能帮海隆洗清谋反通敌的罪名,保住了海隆的命。”
但祁森等人都这么帮海隆了,他们又是海隆的部下,又怎么可能落一个好下场。
这话都不用江敛说,沈无霁自己便想到了。
沈无霁眉头紧皱:“那太尉呢?当初被革职的都是西关诸将,太尉当时是原郡的将领,并未参与西关一战吧。”
“没有。”江敛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但西关众将被革职,大齐再来犯的时候谁能顶起?自是章望宇。他在海隆被下狱时与西关众将划清边界,向皇帝投诚,在周边部落来犯时立下重重战功,一路升官拜相至太尉。可以说现在京城朝堂上站着的武官,都是那几年自通、玄两州所升。”
通州、玄州毗邻大齐,战功累累。
而毗邻南皇的几个州,因南皇当年兵马疲弱,少了立战功的机会,也逃过了西关大清洗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