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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喜娃结婚啦（第1页）

喜娃结婚这天，母亲是小心翼翼的，她始终站在新房的门口，别人家的喜婆婆都是站在新房里的。但母亲坚持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儿媳妇。她的心是细腻的，她不想将自己的病气放在新房里。让小两口往后余生有不吉利的事情。

我们都在村口迎接新人的到来，道路两边站满了父老乡亲们，大家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这千呼万唤始将来的新人是什么样子的。是什么样有福气的人成为喜娃的新娘子。

过了十二点，远方传来汽车的轰鸣声，那彩色的车队载着母亲的希望一路驶来。有喜娃的同学们，也就是伴郎团们将电子烟花和彩带，彩丝在空中上下飞舞，顿时气氛一片热闹，大家欢呼，雀跃着涌向前方。新娘子身材高挑，一脸富贵，红色的婚服衬托着肤如凝脂就像仙女下凡，大家都称赞喜娃有福气，娶到这么美的新娘子。

我文万大叔作为主婚人更是将送亲的亲人们细细的一一招呼，送亲的长辈里有我大叔的同僚，两人更是相谈甚欢，文万大叔将喜娃的情况详细地说给送亲的长辈们听，他们也表示对这个温文儒雅的侄女婿十分满意。

大家嬉闹着，相互打闹着一路吹吹打打来到了新房门口，早在门口等着的母亲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对璧人，顺手端起准备已久的见面菜先给她的儿子喂了一口，表示喜娃是赚钱的，媳妇是守家的。大家都看出来她对儿子的偏爱，但大家都能理解母亲此时此刻的小偏心。

新媳妇为母亲准备了一串珍珠项链，为母亲亲手戴上。母亲开心地拿出厚厚的红包。笑嘻嘻地放在儿媳的手里。听着儿媳妇甜甜地叫着“妈”母亲开心地应了一声“嗯”之后才让开了身子让二位新人入洞房，交接更多而繁琐的成婚仪式。

在一声长号声中，席面开始了，伴随着唢呐声，在热热闹闹的欢呼中一盘盘菜传上桌，大厨擦了一把汗水将炒锅在大火中上下飞舞，随着次啦次啦的热油里爆香美味佳肴，香飘四散。

洗碗的两位大嫂将水盆子里撤下的碗三两下就摞成了小山，清浊水分开，水花四溅，一摞摞的碗在她们手里叮当作响，乍么都赶不上用，坐完席的乡亲们还不想回家，从容地在树荫下一边抹嘴一边聊着天，还没吃席的乡亲则快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准备大吃一顿再喝上几杯，就更尽兴了。

大家开开心心地吃着席，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整个席面延续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还不想散去。最后你拉着她，她呼唤着你，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们的院子。

夜里母亲为喜娃和儿媳送去了打帐用的子孙馍馍，她心里还是想快点让儿子开枝散叶，她还可以奢望着能抱上孙子。

喜娃结婚之后快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连着儿媳也上班了。家里的母亲也完成了她此生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她知道儿子成家了，她的心愿也完成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为儿子守好这个家。儿子回家还能再叫一声“妈”

那一年的母亲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可能人在精神过度紧张之下像一堵坚实的墙，但精神一旦放松下来人就会夸，母亲也一样，在喜娃结婚后不久，她倒下了。病来得很快，她的脸肿着眼睛都看不见了。她想着自己可能感冒了。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但是她渐渐地现脚也开始肿起来了。她的心里开始恐慌起来。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她叫醒了父亲，说她可能要住院了。父亲看到她的样子，心想坏了，但还是安慰母亲说：“你就是这段时候太劳累了，现在事情过去了人松懈下来，就肯生病，没事的，医院输几天液体就好了。”

母亲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事了了！没什么牵挂了，但我还想看着喜娃开枝散叶了，”

父亲一边起身穿衣，一边说：“是啊！你病了这么久，想什么都实现了，说不定还能看到喜娃的后代成家立业了呢！”

母亲：“那太远了。我现在只是盼一年是一年了。但是如果能看到，我还是想多活几年呢！”

父亲：“人啊，就是得了一寸想一丈啊！”

父亲给母亲泡了一碗奶粉和麻花，自己也草草吃完后，牵起那头灰色的驴车，将母亲安顿好就出了。

一路上母亲不语，她的心里或许在恐慌着，父亲将自己一次次地送出去，说不定哪天就接不回来了。想到这里母亲的心里好悲伤啊！

那一年的母亲格外清明，她或许是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向末路了。她一个人坐在医院的病床上，默默地看着窗外，她不敢喝水，因为在输液期间是要去厕所的，她的病床前只有她一个人，父亲家里还有其他的鸡啊，羊啊需要照料。而我也在月子里不能亲临看顾着她，我想她多么想在自己床前有个人看顾一二。家里离医院还有八里多的山路。她只能暂时借住在赖狗家在三川口租的房子里。

一个人去医院输液，输完一个人走回去，一路上她总是一个人，那些她的子侄们，似乎对她这个姑姑没有多少感触，将她的生病说成了累赘，不是嫌她把炕上的单子弄皱了，就是鞋上有泥土掉在地板上，害她们还得重新打扫。很讨厌在她们开心的时候母亲这个不之客突然推门进来。这时她才想起来，她疼了那么多年的亲人们，都在她落魄时躲得远远的，反过来自己成了那个寄人篱下的人。

最让母亲寒心的一次是，她再次住院生病的时候，我去看她，她的话语里流露出想念亲人的念头，我给她拨通了她最看重兄弟的电话，电话里母亲开心得竟然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呢！

她自顾自地说着，不管电话对面的人在听还是不在听，她开心地唤着兄弟的小名，说了一大堆后，电话里只传来，“家里还有苹果吗？有的话让我姐夫到三川口来的时候拿上点。”

母亲：“今年天年不好家里的苹果树都没有挂果，大女婿回来给捎的几箱子。”母亲心里想家里那头灰驴也卖了，父亲年过花甲背着苹果走那几十里山路谈何容易呢？

母亲：“你们都好吧，家里的地收成好不好……”母亲开心地问东问西，她想一口气将所有的疑问都问完了。

不知道母亲说了多久，她现电话里没有声音，将电话递给我说：“电话怎么黑屏了啊？”

我接过手机，看到早就暗下的屏，连手机都是冰凉的，讨厌地说：“人家早把电话挂了，你现在头上有没有绒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一下子能拿出手一百二十多个黄馍馍的人啊！”

母亲听到这样说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慢慢地拉过枕头躺下后一个人落泪，那天的母亲一天都没吃一口饭，我知道是我的话重了，事后我给母亲说了对不起。我不该在她生病时刺激她，但如果不在心里重击，她是不会清醒的。

母亲缓了一会情绪，坐起身对着我说：“我现在已经要油尽灯枯了，想和你说说话。”

我：“妈，你别说，我明白！”

母亲：“我知道你心里是精明的，但我还是想说一下！你不要打断我吧！”

我：“你说吧，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母亲：“好啊！咱娘俩今天开诚布公地聊聊天吧，有机会我会和你们几个都说说的。”

“生你的时候，我处在生存和生活的双重压力当中，那时候病很严重有今天没明天的，我只想留个男孩。所以你的到来我很讨厌，没有给你好脸色看，也没有好好地对你，很多事情你都背了锅。你一走多年信息全无。你是恨我的吧？”

我：“我是恨你，你毁了我对亲人的期盼，也毁了我对生活的正确理解，我对你所谓的亲人没有任何好感，因为我知道他们就是吸血的鬼，现在你在难处，你曾说过你的弟媳妇和你的微微一样亲，你今天重病缠身你的弟媳妇看过你一眼吗？守在你身边得却是我这个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三女子。但喜娃不一样，他是我生命中的救赎。也是我在外面从不胡来的原则！”

母亲：“你和你舅家的孩子们同岁，我对她们的好远比你好百十倍，甚至有时候那些个子侄在的时候，我反过来对你更加地讨厌，错是你，不错也是你，对你每天的诅咒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但现在我生病时你是陪伴我最多的。”

我：“我陪伴你是不想自己落个恶人的名字，也是给喜娃减轻负担呢！”

母亲：“这么多年我才看明白，你是有傲气的，你从来不看重钱财，我放在家里的钱，从来没有少过一分。”

我：“呵呵！我要是看重那些个劳适子，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你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又何曾知我呢？”

母亲：“当年的那二十块钱，我做错了！我心里惦记了几十年，也伤了你的心，我们母子这辈子算是交待在了那二十块钱上了。”

我：“你够狠啊！断送了我的前程，毁了我，我是不会原谅的。”

母亲：“我不求你原谅，但是我希望喜娃你就不要为难了。她是我的希望，也是你的希望。”

听到这里，我知道母亲悔过了，我也问过自己能不能原谅呢？但我的心告诉我不能，这辈子我每遭遇绝望时，我都会想起曾经的打击和谩骂、嘲笑，我只要想到她的那些娘家人用斜视的目光看着我时，我的心里就恨到极点。

我：“是啊，喜娃不光是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我现在的心里只有我的儿子，我定要给他这世上最好的宠爱，不让他走我的老路，让自己理性的对待亲人，我要用我的余生为他遮风挡雨。让他有一个正确认识社会的能力。健康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