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還沒掛,齊尋說:「今天你結婚,我來了。沒其他事的話,我明天回去。」
「你在亂說什麼?!」
齊尋整理好心態,站起身說:「我已經到了,你不用再找理由數落我,你放心,我沒有遲到,包括你以後組織的任何活動,我都會準時到場。」
他掛斷了電話,心裡亂亂的,陽光把他照得有點暈眩。
他突然很想見到管嘉明。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想懟回去,好像那些話,都是某一瞬間的事情,他能夠轉眼就忘,也能夠記得很久。
或許從坐在計程車的那一刻,在他聽到車載廣播播報那則聞的開始,就已經不一樣了。
齊尋被工作人員領到了婚宴最靠近台席的位置。
婚禮是西式的,齊茗不愛鋪張,婚禮簡單又低調,除了那個七層高的蛋糕,好像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哦,當然,齊尋的父母也在場。
父母比齊尋早到,齊尋入座時,就只是簡單地跟父母打了聲招呼,他儘量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也擋不住父母的一陣噓寒問暖。
而這些話齊尋大概率能猜到,諸如「最近怎麼樣?」「課業怎麼樣?」「錢夠不夠花?」。
再往深一點的,便是「不要跟你姐姐吵架,她也是為你好。」
齊尋的回應很簡單,簡單的幾個字,簡單的頷,以及毫無神色的表情。
齊尋的父母從美國回到上海已經小半個月了,在這期間,齊尋只給他們打過一次電話,而那通電話里的內容似乎和今天的交流一模一樣,他們不厭其煩地問,齊尋裝作不厭其煩地回答。
婚禮還沒開始,這一桌的位子還沒坐滿。
齊尋看著表,父親突然起身,隨後帶來了一個人。
父親滿臉的善意,他笑得禮貌又燦爛,跟那人介紹齊尋:「hite,這是我小兒子齊尋,你們有多久沒見了?」
齊尋面色微滯,眼波失了色,記憶再次回籠,如海浪般侵蝕著他的大腦。
他沒動,父親又喊了他一聲,他才看到一個不高的中年男人。
與他淺短又深刻的印象相比,男人的頭髮已經白了不少,臉上也長了幾條遮蓋不掉的皺紋,令齊尋忘不掉的,依舊是他那張略帶笑意的嘴角,仿佛萬事皆可商量。
他操控全局,十幾年前就是如此,正統又和藹。
如果不是那件事,齊尋差點也會被他面帶笑顏的面具騙過去。
父親催促著他:「阿尋,快叫人。」
齊尋沒有吭聲,抓緊了椅布。
hite說:「沒事,估計是太久沒見,忘了。」他笑意不減,臉上留著被歲月洗禮的皺紋。
場面的平和讓齊尋有種錯覺。
好像只有十幾年,好像剛剛認識,好像一切都是過去式,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