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指著後頭的木凳讓她坐下,「心情問題,皇上讓你來的?」
「嗯,」蘇希錦也不藏著掖著,好奇道,「余老,你家怎麼這麼窮?」
不應該啊,陳國官員俸祿豐厚,學士一年薪水夠平常人家吃一輩子了。
余老專心拔草,頭也不回,「這是格局和心境,小丫頭不懂。」
蘇希錦不滿糾正,「同僚,皇上親賜緋衣官服,銀魚袋。」
叫小丫頭多不尊重。
余老笑而不語。
「余老格局大,一招以退為進用得行雲流水。」蘇希錦又湊了過去。
余老動作一停,手中嫩草斷裂。
「那日值班乃龔、顧二人,余老不當值。而除非立詔、禪位、征伐、大赦等事需余老親自動筆,其他兩位學士便可做主。若說失察也在余老未曾發現二人政治立場,可余老真未發現麼?」
余老悶聲拔草,不言不語。
「自古做官總有身不由己之時,明哲保身沒什麼不對,」蘇希錦道,「您沒證據,又不知他們何時動手,何必苛責自己?」
「咱矜持一下就得了,」蘇希錦撇嘴,「陳氏謀反,朝中職位空缺,陛下正是用人之際。若您這樣的忠心老臣不在,陛下不正孤立無援麼?」
他背對著她,用木棍將那根斷了的草,重拔過。
「這次是我請,下次可能皇上親自來。」蘇希錦拍了拍他肩膀,好聲好氣,「咱休息夠的也該回去上班了。」
說完牽了牽官袍,將帶來的點心放在凳上,轉身離去。
「你等等,」余老叫住她,「把這把青菜帶回去。」
脆汪汪的青菜還帶著陽光的溫度,蘇希錦沒客氣。要說青菜她自家也有,就沒別人家的香。
第二日,余老開始早朝。
又一日,全部皇子到福寧殿滴血驗親。
群臣肅立,殿內龍案前面置一桌几,上面放著一碗清水。
四位身著蟒袍的皇子站於案前。
蘇希錦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楚王,他不如吳王周樂廷堅毅,也不如趙王周樂柯儒雅,身量高挑,眉宇間自帶一股傲氣。
算是眾位皇子中最有皇家氣質之人。
「請皇上賜一滴龍血。」許迎年將裝有清水的碗,端至御前。
周武煦手拿銀針,果決地在手指上一點,一滴血自他指尖滴落,掉進碗裡。
許迎年端著帶有龍血的碗,走到吳王身邊。
不用他說,吳王自拿了針往指尖一戳,主動將血滴入碗中。
許迎年看了一眼,口裡喊道,「血融。」
說著端著碗在殿內走了一圈,便於各位大臣見證。
眾大臣點頭。
又至楚王、五皇子,均血融。
最後,眾人將目光聚焦於最小的六皇子身上,難道是他?
許迎年復走到小皇子面前,彎腰告罪,「小殿下,得罪了。」
六皇子抿嘴,看他拿針戳自己手指,撇過頭去。就見血滴進水便呈網狀,向四周散開。
許迎年高聲呼喊,「血融。」
眾人一看,果真如此,心裡的算盤紛紛停止撥動。
只某些人仍有疑慮,陳太保做官多年,心機深沉,不是無的放矢之人。
難道真是臨死跳牆,口不擇言?
反倒蘇希錦神情自若:只要水不出問題,溶是正常,不溶才奇怪。
「臣有罪,臣聽信奸人讒言,質疑皇室血脈,請陛下治罪。」
呂相躬身上前,苦笑自責。
「丞相思慮周全,赤誠忠心,何罪之有?」周武煦開懷,「快快平身。」
眾人高呼聖明。
蘇希錦隨著大眾一起彎腰,上朝什麼都好,就是禮儀繁瑣。
正想著她看見六皇子沖自己眨了眨眼睛,還用手指,指了指外面。
嘿,蘇希錦挑眉,拇指與食指挽成一個圈,表示知道了。
「今各位皇子清白已證,朕不希望以後再有任何血統爭議。望眾位謹言慎行。」
重臣稱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