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筵拧上饲料罐,说:“你没醒证明你没睡够,周末多睡会儿又不会扣工资。”
岑谙平时其实有固定生物钟,完全用不上手机闹铃,今儿醒不来估计是因为昨天一整个白天的培训会,回来后又空着肚子跟应筵在沙用各种姿势弄了近俩钟头,累过头了:“感觉你在内涵我的上司。”
应筵不太爱听:“什么你的我的。”
“那我的男朋友,”岑谙伸指戳了戳乌龟的脑袋,转移了话题,“它们怎么不吃东西啊?”
撒下去的饲料都浮在水面了,应筵说:“该冬眠了,等下到花鸟市场买点椰土给它们铺上去,冬眠了更省心。”
退开两步,他才现岑谙手里攥着他的记事本:“又偷偷给我留言了?”
“你以为写情书的年纪么,见天儿要留言。”岑谙当着记事本主人的面儿捻着页脚哗啦啦翻过去,“我是看看写没写我坏话。”
应筵回刺:“你以为小学生传纸条儿么,还坏话。”
岑谙乐道:“那你之前算什么行为啊,天天写我名字,最近怎么都不写了?”
“因为,”应筵有点卡壳儿,“形成肌肉记忆了,不可能再写错了。”
岑谙纳闷:“我名字很难写吗,笔画又不多。”
应筵没答话,抓着岑谙的两片衣襟往中间一拢,将露出来的三角区遮住:“你再不去换衣服,恐怕在我眼前多晃两眼就别想出门了。”
“是是是,吃上肉的a1pha最危险。”岑谙将本子物归原主,转身又朝房间里去了。
轻快的步调像周末的早安曲,扬起的衣角像日记中飘落的一页纸,曲子以岑谙命名,纸张中也是岑谙的名字,应筵就这么看着岑谙的身影,直到岑谙拐进房间他也还是注视着那个方向。
过错是永远抹不去的,将功补过也只是一种为过失者免罪的理由,那些错事都在岑谙和应筵的记忆中真实地存在着。
但幸好,他拥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爱岑谙,让他的好在岑谙的记忆里深一些,让他的坏在岑谙的记忆里淡一些,直到岑谙哪天想揪起他的哪一点过错,才忽而现€€€€啊,原来我已记不清细节。
不到饭点,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穿厚实了换好鞋子出门。
在电梯间应筵用房卡的圆角戳了下按钮,然后就把沾了体温的卡片夹在指间,看了眼岑谙。
“干什么?”岑谙余光察觉,从楼层显示屏上收回眼。
应筵走近些,跟岑谙挨着肩,夹着房卡用圆角轻轻划过岑谙的手背:“那这次,肯要吗?”
下一瞬,房卡就被岑谙抽了去,可能是怕痒阻止他撩。骚,也可能是真心实意地接受了。
门开,岑谙一步跨进去,冲门外的他晃了晃手中的房卡:“那以后要来东口市的时候我就不用特地订酒店了。”
昨晚约定好今天出来走走,但应筵没明说去哪里,岑谙也没追问。这些年他虽偶有回来,可都是办正事,除了上次带岑愉到这边四处逛了逛,其余很多他想去的地方都来不及赶去看看。
花鸟市场就是其中一处,不过以前岑谙都是天热的时候来,冬春是花鸟市场的淡季,小宠物和花草盆栽都不适宜在这个季节贩售,像现在纵使是周末也比较冷清。
应筵提溜着一袋椰土和干草从店里出来,看到岑谙压低了腰看水族箱里的金鱼。
水波在他脸上晃动,像淌过一条时间的河,当他听闻动静抬头看,河水就向应筵奔流而去。
“买好了?”岑谙直起身。
“好了。”应筵走过去,“想买鱼吗?”
“不买,就看看,一个家不能容两条鱼。”岑谙和应筵并肩走,“我读书那会儿放周末了就爱跑来这里逛逛,夏天的时候沿街很多卖猫猫狗狗的,叫起来整条街吵得不行,我就挑着喜欢的摸一摸,就觉得,原来生命可以这样鲜活€€€€不止是它们,还有我自己。”
岑谙说这话的时候,应筵很想牵他的手,不过岑谙一直在比划着,给他指哪个店会卖什么,指完了将手往兜里一揣。
应筵继续拎着那袋椰土,问:“有人陪你过来吗?”
“没有,就我自己。”岑谙说。
所以读书时代藏在心里的想法,在多年以后才讲给喜欢的人听。
应筵又不那么急着牵岑谙了,他有一种年少时的岑谙走在他身边的错觉,被大概不那么美好的成长经历脏了袖口或裤脚却仍然很干净的岑谙、喜欢夏天的烈日大街的热闹却始终形影单只的岑谙、还没喝过葡萄酒的像白水一样单纯的岑谙,他舍不得打破这种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