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道“自然,我算的,错不了。”
仙帝法力极高,算术更为六界一绝。他说是他算出来的,那就一定不会错了。
只是流玉不免郁闷,他刚刚才说的不可能收徒,居然下一刻就被仙帝打脸。
仙帝和他处事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为人。当下安慰他“你也别嫌麻烦,我算过了,你是一位好师父,这名弟子与你合得来。他呢,自然是非常尊重你的。我这么说吧,你这位弟子在你收他后,你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太阳。”
流玉“”
流玉“好的,您别说了。我知道了。”
揉揉眉心,流玉吐出一口气“行吧,既然上天注定我有一名弟子,我收就是。只是天下人如此多,我怎知没有选错人”
仙帝道“这我便不能透露了,你既和他有师徒缘,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流玉道“您总该透露他如今身在何方,若是他还没出生,那我岂不是还要在人界待十几年。”
仙帝笑了笑“十几年你想的倒美,你殿中的公务还等着你呢。快了。只是你这位弟子在人界时,基本功未曾修炼结实,你作为师父该好好指点他,等他渡劫时,你应庇护一二。”
听仙帝提起渡劫一事,流玉想探探他的口风“陛下,我有一事想不通。”
仙帝“讲。”
流玉“人若想成仙,必定要渡劫。为何我却不曾呢。”
仙帝与往常没有两样“人与人不同,大概你就是天生要飞升的命。”
流玉轻轻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您掐指一算,就把我点上去的。”
仙帝“能不能飞升,何时飞升这都是天道说的算,我点你,岂不是违背和欺骗天道了。”
流玉“也是。假若真是您,敢欺骗天道,恐怕也要被天道劈。”
仙帝“知道就好。”
流玉记得他刚刚说有两桩缘分“陛下您的算术六界无人能比,我的另一桩缘分到底是什么,竟然连您也算不透。”
仙帝道“并非算不透,只是不准。变幻实在太快了。”
流玉道“那究竟是好是坏。”
仙帝居然想了好一阵,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喃喃道“如果是敌手,注定了双双俱损,但若是另一种”他声音提起一点,稍稍有些底气“与你而言,应当是好事。”
流玉沉默一下“听您的口气,这人与我可能是敌人”
仙帝道“假若你未飞升,他确实是你的敌人。并且是死敌,你们二人注定要一起陨落,一辈子都看不惯对方。”
流玉想一想“那我如今是飞升了的,他会和我成为朋友”
仙帝竟然被他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是一阵极长的沉默后,勉强道“你这么想,也可以。”
与仙帝的谈话告一段落,流玉拂了拂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挺直了腰板。
仙帝的话,总感觉还是隐瞒了什么
想着,他迈开步伐。
净云山弟子人人都是一副好礼仪,见了流玉,远远的就行礼,恭敬道一声“师叔祖。”
流玉不语他们多言,微微颔。
流玉的日常很单调,他还是像平常一样,慢慢走到净云山的后山,寻了一个清静地,盘起腿。
四下里无比寂静,流玉闭着眼,突听很远的地方,响起一个稚嫩的少年音。
这是后山,并非禁地,有少年的声音也很正常。
岂知越听竟是越不对劲,那声音清清脆脆的,竟是再说“弟子洛寒江,自知为人讨厌,但我绝不轻贱自己。一愿娘在天安好。二愿流玉仙尊再创佳绩。三愿我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流玉心中隐隐一颤,睁开眼。
这个声音稚嫩年幼,绝对不过十二岁。在流玉眼中,十二岁的人还是个孩子,是最天真无知,爱向长辈撒娇的年纪。很难相信,如此年纪的少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自知为人讨厌,但我绝不轻贱自己。
这句话虽短,却伴着铮铮傲骨。
即便是很多成人,也无法坦然地说出这番话,更不要提做到了。
流玉突然有了兴趣,想看看这孩子,究竟能不能做到他所说的这句话。看看他究竟是一时脑热说出的,还是真的能做到。
如此想,流玉起身,隐去身形,缓步接近那处。
入眼的,果然是一名少年。不,准确来说,他是个幼童。但流玉还是想用“少年”二字称呼他,因为他人虽小,眉宇和整个人的气势,又凌厉,又成熟。
“幼童”两个字用在他身上,反而不妙。
这张脸清秀稚气,可眉心却有一股磨灭不掉的傲气,这是一种经历了很多磨难后,生出的傲气。不服输不低头他双眼又明又亮,好似晚间天上亮眼的繁星,很容易让人先惊讶,再赞叹。
他是跪着的,跪着的地方置放着两张画像。一张是女子像,画中的女子穿着寒酸,乌黑的间一点珠花也没有,纵然如此,却透着一股清秀的美,像是一株睡莲,安静,美丽。
另一张是男子画,男子英挺清俊,仿佛永不败的战神。流玉知道这名男子正是他。当然,和流玉本人并不像。
既然如此,那这少年就绝不是净云山的弟子。
流玉乃净云山掌门亲弟,净云山供奉神明的十几个地方,无处不放置他的神像和画像。如果真是净云山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可显然,少年跪的这两幅画像是他自己画的,女子像流玉看那女子和他有几分像,断定是他的娘。男子画,必然是凭借自己的想象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