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愉刚抓起勺子:“爸爸,我吃东西呢,你别吐来吐去的。”
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错,岑谙放心了点,坐在床沿儿跟他一起吃:“你今天任务还挺多的,拍完心电图回来得挂两瓶水,下午应该没什么事儿,小叔上完课过来替我的班,我晚上再过来。”
岑愉点头:“你下午赶紧回家洗个澡,一股酒味儿。”
接连两次被嫌弃,岑谙有些自我怀疑,他昨晚喝得并不多,他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真有那么夸张吗?
八点,护士敲房门提醒病人拍片,岑谙给岑愉戴上口罩,牵着他乘电梯到二楼cT室,拍完出来,岑愉说在床上坐久了难受,想走走。
岑谙领他去楼下的疗养花园逛了逛,入秋后偶有凉风,岑谙不敢让有病在身的小孩儿吹风太久,十分钟便带他离开。
医院的门诊部和住院部有室内回廊相连,中空的天井能望见下方的取药区,岑愉不愿回病房,趴在回廊栏杆往下张望。
岑谙昨晚没睡好,这会儿也有点怔,陪岑愉立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走神,双眼直瞪瞪地觑着对面的门诊部。
无论哪个科室,外面的长椅总是坐满了人,有些人矜贵,不乐意坐那些沾满细菌的座位,就挨着墙根儿站着。
岑谙想起自己当年怀岑愉时也是这么在门诊室外面等着的,有时站,有时坐,心里往往揣着份忐忑。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晃进他的视野,他登时凝神细看,那人已经闪进了某个诊室,隔得远,岑谙没看清是哪个科。
手机响,岑谙第一反应有工作来电,扯回思绪摸出手机,没料到是乌林晚的来电。
一接通,对方咋咋呼呼道:“小宝,咱们小愉进医院了?要不要紧?”
“不碍事,”岑谙答完,因这句话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轻愣,没留神原来自己把应筵昨晚跟严若€€的对话记得那么清晰,“你怎么知道的?小愉背着我拿我手机朋友圈了?”
“我没有!”岑愉扒着栏杆大声为自己辩白。
“啊,听到了,比我还咋呼呢,看来问题不大。”乌林晚说,“是小舅无意中透露的,今儿我老公生日,晚上想喊小舅回去吃饭,小舅说下班得先跑医院看个小孩儿,咱一猜就知道是小愉了。”
岑谙揽着岑愉回病房,边聊着电话边侧目朝对面门诊部投去一眼:“不用挂心,他精神比我还好。”
“两个宝我都挺挂心的,”乌林晚说,“你记得上回见面我跟你说的游艇派对不?我跟你说,幸亏你最后没去参加,赶巧那天台风,那艘游艇半夜沉船了,要不是救援及时,恐怕派对上的人都要被掀进海底了。”
昨晚饭局上孙总监就提过这新闻,岑谙给岑愉扯上被子,说:“你也关注报道了?”
“是我老公先听说的,他前一晚还看到那个酒庄的老板在朋友圈派对照片来着。”乌林晚有些迟疑,“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既然都这么多年了估计你也……”
岑谙眉头一跳:“你说。”
乌林晚说:“那谁,就你前夫……好像也参加那个派对了!他妈的,救援队就不该把他拉上来。”
岑谙眸光一颤,整条手臂好像麻了,握不住的手机从掌心滑下来,砸在床栏摔至地面,连续出两声脆响。
“爸爸!”岑愉大喊。
岑谙匆忙捡起手机,心乱得连临时编造的借口都显得有些拙劣:“小愉,我去给你取cT结果,你在这乖乖的。”
门诊部,应筵攥着病历本和几张单子从诊室出来,医生写的字儿太潦草,他横竖看不懂,检查报告上的名词太专业,还不如酒标上的各国语言好理解。
苦艾酒信息素四下逸散,他不得不捂着留了针孔的后颈,不了解书面的医学术语,好歹能明白医生的解释,大意是高阶a1pha摘取腺体对身体的副作用太多,只能通过多个疗程的信息素阻滞剂限制a1pha本体信息素的分泌。
但方法因人而异,不一定每个人都能见效。
应筵将检查报告对折,和病历本一同塞进包里,中午他还约了人在东口市谈事儿,不能在这边逗留太久。
就这么保持着压下脖子紧捂住后颈的姿势返回电梯间,应筵刚要戳亮按钮,一只手掌先一步挡在了按键上。
一霎间,一丝无比熟悉的信息素袭入鼻腔,与他身上的气息毫无差别。
第46章
电梯间此时比肩叠迹,等着到楼下做检查的,拎着果篮去探望亲属好友的,谁碰了谁都顾不上说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