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我莫名想到一个词语,吊桥效应,即一个人处在高度紧张刺激的情况下,如果遇到另一个人,可能会错误地将这种紧张或刺激产生的生理反应解读为对那个人的浪漫吸引力。也许我对此刻的方应琢产生了同样的心理机制,促使我没有拒绝他的吻。
尽管这是我的初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了一个认识还没多久的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
我们两人的脸颊和嘴唇上沾了少许灰尘,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意,我慢慢地闭上眼睛,感受到四片唇瓣相互触碰,起初只是轻轻地挤压,再后来,方应琢的手扣住了我的脑袋,开始一点点用力,加重。
最后,我竟现方应琢的she||尖似乎想撬开我的齿关,这个举动终于让我感到了慌张,也让我变得清醒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赶快逃出去,而不是在这里你侬我侬……想到这里,我推了一下方应琢的肩膀。方应琢终于微微回神,放开了我,对我说了声抱歉。
我们没有再谈论刚刚那个吻,只把它当作一个情不自禁的意外。
等到渐渐冷静下来之后,我继续开始思考从屋子里出去的办法,门锁从里面无法打开,房间里也没有任何能够开锁的工具,拍门求救更是无用功,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道无解的题。
为了保留体力,我不再重复那些做过的事,而是重新坐回到地上,如果说刚才我的思绪像个混乱的毛线团,现在大脑反而趋近一片空白。
外面的天色越变越暗,简陋狭小的储物室逐渐被一片黑暗吞噬,我再次感到了那股久违的窒息感,伴随着一阵阵的心悸一起涌来,我开始感到呼吸急促,冷汗也爬满了整个后背。
上次被方应琢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是我教他吸烟那次,商店突然停电了,而我为了逗弄方应琢,故意喂了他一口烟,让他被呛得连连咳嗽,还掉了几滴眼泪。
与此同时,方应琢的手轻轻覆盖在我的后背上,顺着我的脊椎骨来回抚摸,他向我重复那句曾经说过的话:“秦理,不怕。”
“在粟水的这段时间,我父母也一直知道我的实时定位,再加上我转了孟泽的那条视频,他们不可能没有看到……虽然他们对我很失望,但不会不管我的死活,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他们来不及救我,也一定会解决周敦行那些人。”方应琢说。
对于方应琢的这个说法,我当然没有丝毫怀疑。即便周敦行在粟水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相比起方应琢背后的家庭,就算周敦行再想搞出什么动作,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我以为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然而,就在我与方应琢束手无策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人们惊恐的呼喊——
“起火了!”
“好像是后厨失火……快跑吧!”
怎么回事?!
我们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能依靠只言片语推断到底生了什么。很快,我闻到了一股呛人的浓烟味,金缦会所竟然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了火灾!
我和方应琢相视一眼,立刻起身跑到门边,不断拍打门板,或是用身体去撞击,在心里祈求着有谁能打开这扇门,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是我们心里都清楚,在这种时候,金缦会所仿佛变成了那艘不断下沉的泰坦尼克号,在每个人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注意到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里还锁着两个倒霉鬼。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那股黑烟也变得愈呛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感觉眼前也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眼前的方应琢好像变成了一个虚影,我被呛得咳嗽起来,勉强挤出一句话:“方应琢,我们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又有些后悔,秦理啊秦理,你可真会把天聊死。
虽然我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甚至曾经有过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刻,但我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念头,就算我真的要死在十八岁这年,也不该死得这么憋屈。
从我出生到现在,我总是在不断地失去,失去亲人,失去机会,失去前途……我甚至想不出,我究竟真正得到过什么。
难道现在我要连最宝贵的生命也失去吗?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我们的呼救,没过多久,储物间被热浪侵袭,像是变成了一个蒸笼,并且还在逐渐加热。我确信了视线模糊不是我的错觉,因为我的双眼也开始胀痛,除此以外,整个呼吸道也变得火烧火燎,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时此刻,我从未这么真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听天由命”。
至于我能做的,只有不住地在心里祈祷,希望我和方应琢可以获救。
“秦理,我还有件事瞒着你……”方应琢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艰难地开口,“其实我……”
如果放在往常,我最讨厌别人话说一半的行为,但现在的方应琢一副要交代遗言的架势,我怒从中来,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于是,我对方应琢吼道:“别说话了!出去以后再告诉我!”
这一吼耗尽了我最后的力气,我缓缓跌坐在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脑内会开始走马灯,原来这个说法竟然是真的,可我并没有回溯到太久远的事情,反而闪过了方应琢来到粟水以后的许多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