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是死于窒息啊。”
说这句话的是戚山雨。
他虽然不是法医,但刑侦这一行干得久了,各种各样的现场见识得多了,小戚警官也愈熟练了,在柳弈说出结论之前,他就能先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岫岫的颜面部明显淤血、肿胀,尤其是脸颊、口唇和耳廓等部位。
另外她的双侧眼睑结膜上都有散在的圆形出血斑,较大的足有三四毫米,呈现出一种暗红的色泽,像块瘀斑似的。
“嗯,我也觉得是窒息死。”
柳弈回答的语气正经又严肃,但镜头之外看向恋人的双眼弧度弯弯,含着再分明不过的笑意,眼神里满满都是“我家小戚怎么这么棒”。
戚山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略有些刻意地别开了视线。
看戚山雨的反应,柳弈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才接着说了下去:“不过虽然死因是窒息,但是除了缢颈之外,她还被人用什么东西捂过口鼻部。”
“这里。”
柳弈轻轻扶住岫岫的脑袋,将她的脸侧向左边,然后小心地撩起她右侧鬓角一绺散乱的头,露出了她被头挡住的颞部。
“这里,有两个淤青,我猜应该是凶手在捂住他口鼻时不小心留下的指引。”
戚山雨将手机的焦距往柳弈指出的部位拉近,镜头在模糊了两三秒后重新对焦,拍下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岫岫有着一头浓密的秀,黑亮蓬松,还带着自然卷。
事实上,那两处淤青十分不显眼,若不是柳弈特意指出来,戚山雨又照着他的指示仔细拍摄的话,镜头即便怼着她的脸拍,在蓬松的卷的遮挡掩盖下,观看录像的人基本上不可能会现到这么不显眼的淤青,或者即便有眼神特好的人瞅见了,也极大概率会把它们当成是车祸里撞出的淤痕或是擦伤,甚至干脆认为是头卷儿在脸颊上留下的阴影而已。
然而柳弈却很笃定,它们是岫岫死于谋杀的有力证明。
这两个淤青颜色并不深——至少与刚刚经历过车祸的幸存者身上的大小淤青相比,它们简直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这两个淤斑却是类圆形的,准确的说,它们像两个馒头,靠近头根的那端圆钝,下端则相对平整,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圆钝那端有一线月牙状的浅表皮损。
“原来如此……”
戚山雨将手机换到左手,然后抬起右手,虚空模仿了一下凶手当时的手部姿势:
“凶手是这样捂住她的口鼻,然后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抠进了她颞部的根里,留下了小半截指引和指甲的掐痕。”
“就是这样。”
柳弈点了点头,在镜头前重复了一次模拟动作。
他双手交叠,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虚虚地盖在姑娘的脸上,刚好能将她的口鼻挡了个严实。
“凶手当时应该是隔着毛巾或者衣物一类的布料去捂她的嘴的,所以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明显的压迹,只有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没遮严实,结果就连指甲都掐进她皮肤里了。”
如此一来,要锁定凶手的身份反倒是简单了。
只要在嫌疑人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缝里找到岫岫的皮屑和血迹,基本上就是人证物证俱在,没得跑了。
“看来凶手是因为某个原因忽然对岫岫起了杀心,捂住她口鼻致其窒息后,为了掩盖犯罪事实,将她吊了起来,试图伪装成是她上吊自杀的。”
柳弈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检查岫岫的左手指甲。
凶手留在岫岫鬓角的指印已经清楚地告诉柳、戚二人,他或者她是以面对面的姿势捂死岫岫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岫岫本身是个体型纤细娇小的女性,又断了一只手,挣扎不开所以不幸被捂到窒息,但怎么着也会本能地进行反抗的,且最可能的做法就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对凶手又抓又挠。
这样一来,她的指甲里大概率会留下凶手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