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姑娘,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门外的声音夹着一声低笑,听起来却并不愉悦。
温凝拍拍落闩的手:“女子内院不可擅入,裴大人六元之身,连这点礼仪都不懂吗?”
“平常内院裴某自是请都不会去,但未婚妻的内院,有何不可?”
“谁是你的未婚妻!”温凝为这事已经压了半个月的怒火,“明明是你趁人之危,你……”
“我如何?”
温凝气结,不欲与他在大门口争执这些,转身往屋子里去。
却不想身后一个轻盈的双脚落地声,回头看去,裴宥已然站在院内。
险些忘了,此人还是個翻墙高手。
“你……”温凝蹙眉,知道拗不过裴宥,也不往房中去了,转而往院子里的凉亭中走。
果然裴宥跟着她,在凉亭里的石桌边落座。
“你来找我何事?”温凝压下心头燥郁。
裴宥低笑一声:“好像是你的婢女,说你在找我。”
温凝:“……”
“那我找你无事,你可以走了。”温凝撇过脸。
“既是无事,那日为何约我喝茶?”
他还敢提这个?
温凝正眼望过去,见裴宥一张白皙的脸被那一袭白衣衬得愈净白,亭外阳光正好,更显得他面色明亮,鼻梁一点红痣,竟比平时穿暗色衣裳时,显出几分妖冶来。
“明知故问。”温凝冷哼一声。
她不信他猜不到她约他,是想问他什么。
他不愿告诉她罢了。
石桌上有茶,用院子里今夏的茉莉花刚制出的,裴宥翻过茶杯,随手捻了几朵在其中:“温姑娘似乎对裴某极为了解。”
温凝心中蓦地咯噔一下。
“但裴某对温姑娘,知之甚少。”裴宥今日面色明亮,眸底却依旧是惯常的黑,徐徐盯在温凝脸上,“从裴某认识姑娘,直至半月前茶楼一叙,你一直在以面具示人。你我不防开诚布公,你有何想法,直说便是。”
“我有何想法,你当真不知?”温凝压着心头那口气,“那日你马车上的酒,是否你故意为之?”
“没错。”裴宥坦然道,“我见你已心旌摇摇,却始终点不下头,吹一把风罢了。”
吹风?如此理直气壮?
温凝又道:“那婚事如此仓促,你是否在背后使了什么手段?”
“坦白地说,是。”裴宥眸光落在她脸上,“但我并不打算告知你。”
温凝:“……”
正要作,裴宥徐徐道:“温姑娘,我总觉得,你对裴某有不少成见。”
温凝的五指不自觉地蜷了蜷,裴宥眸子里映着些许阳光,眸光微闪地望着她。
见她不语,裴宥探了探茶壶的水温,垂眸拿起茶壶:
“温姑娘,裴某自认从认识你开始,并未对你有何不妥,即便有,那也是你刻意招惹在先。”
他不疾不徐地倒着茶水:“反倒是你给我带来诸多麻烦,而我并未与你计较。温姑娘不妨说一说,你为何对我有如此深的敌意?”
温凝被他说得心跳都快了两拍,眨眨眼道:“我何时对你有成见?又哪来的敌意?”
“那你为何对与我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诸多犹豫?”裴宥几乎是立刻反驳。
“你对燕礼并无情意。”他笃定道,“裴某从不自诩君子,但也不屑做棒打鸳鸯之事。此前与你议亲的,哪怕是沈晋,裴某都能祝你二人恩爱长久,百年好合,怎样的交易都找不到你的身上来。”
“但你明知嫁入国公府的好处,比嫁入燕家的好处,多出百倍来,仍然踌躇不前,为何?”裴宥黑湛湛的眸子盯着她,“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