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我偷偷保护你呢,你也是要长大的,咱家的主旨记得不?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在你去挖野菜的时候经常能在一个地方生好多野菜,你以为是山神显灵,那都是我干的,还有你上山下山都没野狼野猪撵,每一次都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都是因为那些天我经常喊我的猎户朋友上山打猎呢,还有刘捕头也是我喊去的,你入林府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在背后帮你办的。”
“哥……”梁七感动极了。
“你下一句是不是谢谢我?不用谢,这都是作为兄长应该做的。”
“……你面坨了。”她收回了对她哥的感动,不过心里还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哥听了她的话喃喃自语,觉得自家妹妹的嘴怎么就甜不了呢。
她不敢告诉她哥其实林府也不怎么好,她哥兴许没听过林府那些传言,单看着月俸那么高,只是去后厨帮忙杂活,比其他府上那些变态好多了。可她哥不知道,林府和其他的没什么两样,顶多其他府邸明着乱,林府暗着乱。
没关系,目前为止,她可以忍受,哥哥也是希望她好,就像娘让她去读书,也是希望她好一样。
她哥说他现在已经脱离行伍了,他选了经商这条路,他的下一站是禹州城。
“禹州城,禹州是哪里?”
她生在狭小的地方,不知道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空,但她晓得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知道王十一在北方的十二州,但是她不知道十二州具体在哪。
她知道女夫子要去周游天下,她知道天下很大,可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她知道书生要去玉京城,可她除了知道玉京城在北方,是皇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禹州也是我们湖州里的,在靠近青州的南华处。
“前不久才有一个商队从青州下来,嗯,我要去问问情况。”
“哥,你卖的什么?”
“布匹和药材。”
“那你什么时候走?”她问这话时,声音已然哽咽,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哥。
“大半个月后呢。你可不要哭啊,我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不是吗?你等我赚大钱回来,让你和爹娘还有小弟一起睡在钱堆里数钱。”
“我不信。”
“那我们拉钩?”
她哥用幼稚的把戏逗她。
好吧,拉钩就拉钩,起码留个承诺的念想。
在这半个月内,她哥回了好几趟家,可惜被娘踹回云水镇了,娘耳提面命她哥好好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不要一心两用。
当年玩泥巴的弟弟也长大了,该读书了,她哥把弟弟从黑水村接来给他找了个学堂上。
那半个月,弟弟学习背书到崩溃大哭,她和她哥在逛街,她不时在没有“自由”的弟弟面前贱兮兮地晃悠,气得她弟指着他俩说回去跟娘告状,为了防止告状,她哥给她弟办了一个食宿在学堂,这一举措,很好地控制了双方底线。
那半个月,她哥一会儿给她买新衣服,一会给她买新头面,仿佛要把这些年的都补回来。
后来直到她捡了一个要死不活的小乞丐回来,她哥裂开了。
“你从哪捡回来的脏乞丐?”她哥第一次大火,拿着扫帚追得她满院子跑。
“镇上不是有座古寺吗,就在那寺庙的大殿背后。原本我也不想把他带回来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里有个和尚说他和我命里有缘分,他以后会是我的贵人。那个和尚,别人说他是个活佛,说的话可是有深意的。”
“你!你!”她哥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什么时候那么滥好心了?你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怎么照顾另一个孩子?”
“谁说我要照顾他的,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她小心翼翼地察看自家哥哥表情。
谁知她哥直接喊她名字,吓得她一激灵,她哥也没真想揍她,狠狠地瞪了罪魁祸一眼,她哥走到小乞丐面前,查看小乞丐的情况,谁知一下就让他看出情况来了。
小乞丐的衣服可不是便宜货!虽然看不出来哪里的材质,但是小乞丐这外衣内里绣的藏金线可是无一不在说:救我,救我,救了我你升官财的机会就来了。
她哥心想财的机会来了!
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她,佯装恼怒地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小乞丐烧了三天,差点烧成了傻子,那三天她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小乞丐,她哥看了吃味,问她为什么这么照顾这个陌生人,她瞪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人是我救的,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又说哥你那么忙,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照顾呀。
她哥一时没了话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逐渐不开心,很快就把她赶出去,说让他来照顾这小乞丐。
那天弟弟从学堂里回来,看见了小乞丐,倒吸一口冷气,看看他哥,又看看他姐,最后把视线放在他哥身上,他美滋滋地抱手于胸前,说我终于抓住你的把柄了,和你交换,我不跟娘说,你也别把我送学堂寄宿了,然后喜提他哥一顿毒打。
一天的太阳落下时,兄妹三个从高到矮坐在院子的阶梯上,一人捧着一碗饭看夕阳下饭,他们身后的房里是还没有醒过来的小乞丐。
他们在聊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