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驰不言,抬脚踢翻面前的案几,酒菜碗筷翻落一地,溅得众人身上一片狼藉。
“我去你*的!”孙连淮飞身扑起,扑住赵驰滚落在地,两人打成一团。
两人动了手,点燃了群殴的导火索,两边的众人顿时混战在一起。
酒楼老板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挥着双手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各位爷各位爷!”
顾林书拉起孙连淮,给了他脸上一拳,赵驰脱了困,一低头抱住孙连淮的腰将他反扑,举起拳头暴风雨般的打下去,孙连淮挣脱不掉铁塔般的赵驰,只得抬起胳膊护住头。
孙张两家阵营里,一个愣头青也喝醉了酒,摇摇晃晃拾起地上的酒壶,照着赵驰的后脑勺用力拍下。只听一声闷响,赵驰晃了晃无力地倒下。
酒壶从那人手里脱落,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别打了别打了!”酒楼老板见赵驰倒下吓破了胆,顾不得别的猛冲进去,一边查看赵驰的伤势一边抬头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屋里众人停下斗殴,看向倒在地的赵驰,见酒楼老板举起的双手一片血红。赵驰的后脑汩汩流着暗红色的鲜血,已经在地板上晕染了一滩。
众人的几分酒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清醒了几分。周玉排开众人上前摸了摸赵驰的鼻息,转头对顾林书急道:“快,还有气,送医馆!”
顾林书一把推开那愣头青,此刻两边的人顾不上矛盾,一起协力将赵驰抬了起来送往医馆。
顾府。
外管事卢忠跑得飞快,一路穿过天井回廊跑进鹤延堂。正院院子里正站了一地的婆子等着进去同袁氏回话,见卢忠如此,都扭头诧异的看着他。卢嬷嬷站在廊下,见自己大儿子神色惶恐,大冬天的额头都是汗,伸手拦住了他:“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
卢忠张嘴欲言,扭头看了看后面一地正盯着他看的婆子,凑到卢嬷嬷耳边低语了两句,卢嬷嬷脸色一变,领着卢忠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掌管大厨房的张婆子正在同袁氏回话:“……如今天冷,菜蔬瓜果价格涨了三成,庄子上虽每日送来些绿叶菜却品种单一,有些还得同菜商那采买……”
卢嬷嬷匆匆进来径直走到袁氏身旁,低下头在袁氏耳边低语,打断了张婆子的话。
“什么?”袁氏一惊抬头,抓住了卢嬷嬷的手,连问到,“他可有伤着?现下如何?”
卢嬷嬷扭头看了张婆子一眼,张婆子虽不明所以,见袁氏如此也知道事非寻常,果断行礼退下。等到屋子里退得只剩卢嬷嬷母子同四大丫鬟,卢忠方才上前禀明详情:“回太太的话,二爷未曾伤着。只是赵家公子伤势危重,在场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周大人便将众人一同拘了,眼下关在衙门里。”
袁氏闻言有些恍急:“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太太,使人去同大爷报信,请大爷去一趟衙门吧。”卢忠道,“若是有什么说法,大爷在也好拿个章程。”
“对,对。”袁氏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快同书儿去报信!”
日头刚刚落下,长夜未起,天色一片冻蓝。缭缭炊烟从各家房顶升起,飘散在天地间。有归林的飞鸟从天空飞过,呼啦啦掠过头顶,投入远方的山林。
顾林颜站在雪地里,等待通传。因着这次被拘的都是世家子弟,周瑾年早早就下了谢客令,言明谁也不见。许多先得了消息赶来的人都吃了闭门羹。府经历拿了顾林颜的拜帖进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仆役们用长杆将灯笼挂在檐下,在雪地上投下了温暖的灯光。
有仆役吱呀一声拉开了府侧的小门,对着顾林颜道:“顾公子,知府大人有请。”
仆役提着灯笼,引着顾林颜穿堂过院,去了周瑾年的书房。
周瑾年换上了常服,正坐在长桌后,就着油灯在看卷宗,仆役引了顾林颜进来后退下,小心的关上了门。
顾林颜上前行礼:“学生顾林颜,见过知府大人。”
周瑾年放下手里的卷宗,看向顾林颜。
周瑾年眉峰深锁,开口却很温和:“你是为了你二弟的事而来?”
顾林颜道:“学生惭愧,身为长兄却未尽到约束胞弟之责。”
周瑾年道:“顾大人远下广南之地,你不过舞象之年,属实是难为了你。我观你施粥、筹粮、领头同商会人手商讨修葺城郊废村诸事,行事有度端是可靠之才,莫要被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坏了自己羽毛。”
顾林颜道:“学生谢大人教诲。胞弟虽然行事孟浪了些,却是赤子心性,万没有害人之心。”
“你与顾林书,皆是少年成名,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又过了乡试,盛名之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二人。”周瑾年道,“你行事稳重,顾林书却是个欢脱性子,关上他几日磨一磨他的性子,于他有利无害。”周瑾年顿了顿有道,“赵驰虽然伤重,并无性命之忧。你回去同顾夫人回复一声,伤人者自当严惩,其余无关人等,小惩大诫,在牢里拘上几日,去一去他们身上的孟浪之气,自然也就放了。”
顾林颜听出了周知府的爱才之意,躬身行礼感激道:“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