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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破晓（第1页）

寒风，白雪，荒原，草庐。

晨曦的微光穿透了寒风，穿透了白雪，穿透了草庐的墙壁，洒在了地面的干草堆上——剧烈起伏的干草堆。冷！实在太冷了！草堆里的人早就挤作了一团，似乎这样才好受些，但作用也实在不大。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了，颤颤巍巍地从干草堆里钻了出来，他佝偻着身体缓缓地从地面爬了起来。他实在不像个人，蓬乱的头，漆黑削瘦的面孔，雪白的牙齿在冷风中咯咯作响，一身单衣，破旧得甚至连手臂脚踝都遮不住，一双草鞋一直在地上跳舞。他瘦弱的身形加上这单薄的行头，就这样立在那里，简直是对这冰冷世界的无情嘲讽。他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回身紧了紧干草堆，便直向草庐的门口步去，大门的不远处吊着一口破瓦罐，瓦罐的下面是一堆灰烬。他弯下腰，赤手拨弄着这堆灰烬，期望能找出点火星，但让他失望了。他无奈的从旁边摸出了一对火石，一些干草，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火苗在灰烬上重新跳动了起来。温暖了！整个草庐都温暖了！整个世界都温暖了！他眼里的火苗也跳动了起来！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也就在此时，干草堆里又钻出来一个人，这人简直和他一般无二。硬说不同，也就比他高了半个头，脸面上多了几两肉罢了，他站起身来望了望火堆旁的人，也佝偻着颤颤巍巍地向火堆靠去。

两人坐在火堆旁烤起了火。

“还有三个馒头，我俩分一个，另外的留给他们吧”，高个的望了望旁边破碗里的馒头，又望了望干草堆说道。

“不了！都留给他们吧！我俩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就行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到镇上还能吃点儿！”矮个子道。

“也好！那咱们得早点出，争取多讨些吃食，这样就几天不用出门了，这天气，多出几趟门能把人冻死！”高个子道。

“希望今天运气好点儿！”矮个子微笑道。

瓦罐里的水越来越温暖了，干草堆也恢复了平静，门外的风雪似乎也小了，是时候出了。

两人喝了些热水，又往火堆里添了更多的柴火，掩上了大门，佝偻着身形在风雪中前行。天边的曦光更盛了，这冰雪的世界美若幻梦，可惜两人却无心欣赏。

终于，雪停了，天放晴了，干草堆里又有了动静，窸窸窣窣地钻出来了一个娇小的身影。这是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蓬乱的头，圆圆的脏兮兮的脸蛋，干瘪的嘴唇，一双大大的眼睛却清澈明亮得可怕。她也穿着一身破旧的单衣，一双拙劣的草鞋，一双手脚已被冻得红，她一边哈气搓手，一边不停的跺脚，似乎这样才暖和些。也就在此时，干草堆里又钻出来一个人，一个跟她身高打扮都差不多的人——一个男孩。他也冷得抖，他径直向火堆旁走去，火已燃烬。他蹲下身来，赤手刨弄着灰烬，也期望能找出一点火星，他成功了，一点星火亮起，火果然没有完全熄灭，他赶紧将旁边的干草放在了上去，呼呼几口，房间里又再次温暖了起来。

两人坐在火堆旁。

“好冷呀！冷死我了！又冷又饿”，小女孩边搓着手边烤着火道。

“哦！对！昨天还留了馒头！”她又惊喜道。眼睛里，脸上都充满了温暖的笑容。

她转头望向一旁，地面的碗里，果然放了三个馒头。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没了。

“哥哥他们没有吃吗？”她惊叫着站了起来，一把拉开了草庐的大门——一片冰雪的世界。她望着门外，满脸的担忧，一阵寒风袭来，她竟丝毫不觉得冷。

“快把门关上，别被冻着了！”男孩赶忙站起身来，一把又把大门给关上了。

“没事的，他们到镇上也能吃些东西，以前也是这样！”男孩安慰道。他也望了望门外，脸上的担忧一点不比女孩轻。

于是，两人又坐在了火堆旁。良久。

“这馒头，我俩一人一个，正好也给大哥哥留一个”，女孩道。

“嗯！”男孩望了望女孩点头道。

于是二人各拿起了一个馒头，男孩吃完了手里的馒头女孩却一口没动，也就在此时女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半放回了碗里。

“怎么啦？”男孩红着脸道。他自然懂了女孩的想法。

“我吃半个就够了，吃不了那么多”女孩望着男孩微笑道。

男孩红着脸望着女孩，却什么都没有说。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吃过了，又喝了些瓦罐里的热水。女孩往放有馒头的碗里倒了些热水，待到馒头都泡松了，又用筷子小心翼翼的把馒头捣成了碎末，整个碗里就像是一团面糊。男孩静静地看着一切，这奇怪的举动他竟似乎习以为常。

女孩小心翼翼地端起碗站了起来，男孩也站了起来，两人一起走到了干草堆旁。

“把草扒开，把大哥哥扶起来吧！”女孩道。

男孩也不说话扒开了干草堆的一角，里面竟赫然还有一个人，一个满脸缠着破布的人，只一双眼一张嘴露在外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然早就醒了，一双唇，血色全无，仿佛死人所有。

男孩小心翼翼，托着这人的后背，这人眼神立现痛苦，但终究还是缓缓地靠着墙坐了起来。这人下半身埋在干草堆里，上半身竟也缠满了破布，破烂的衣服根本阻挡不了任何人的视线。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受了如此重的伤，或者说根本不是一个人，因为他还活着。

“大哥哥，来！这是今天的馒头糊糊！”女孩蹲了下来，脏兮兮的脸上堆满了温暖的笑容。

这人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同样温暖的眼神回应着。女孩也没有说话，只是将碗推送到这人的嘴边，看着这人缓缓地喝着馒头糊糊。

看着这人喝完，男孩这才开口道：“虎哥说，再等半个月，你的伤能基本好了，能拆下药布了，到时候也就不用一直躺着了，也能勉强走动，但要全好，估计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你好好养伤，一切有我们”，说完，男孩脸上也充满了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