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臨終前一日,天微亮。霍韞突發奇想?,非要去鳴沙山看星星。坐馬車還不行,非要騎馬前去,任誰勸都不聽。
那天,他不許下人跟著,一個人在鳴沙山坐了一下午,神色悠遠。日暮時分,餘暉把月牙泉都染成了金黃色。
忽然,霍韞把視線從?遠處收回,落在金黃色的月牙泉上。緊接著,他緩緩開口,語氣繾綣:「時間到了,我?該走了。謝謝你不離不棄,一直陪著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霍韞身邊空無一人,只有無數的黃沙。
從?鳴沙山回去後,霍韞難得?睡了一個安穩覺,只是這一覺睡下去,再?也沒有醒來。
後來,西州野史曾記載:定北王霍韞,無妻無子,肝膽報國。相傳,定北王乃天上神明?轉世,出殯那日,曾有無數金光從?棺槨湧出。
第195章終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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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醫院。
出院前?一天,經醫生提醒,霍懈北終於想起來去給小北辦理出生證明。
溫予聽了,非要一起前?去。霍懈北拗不過,只好按她的意思來辦。兩個人都要去,自然?也要把?寶寶一起抱著。
不可否認,在某些時刻,溫予的確比較注重儀式感。
比如現在。
既然?她?想親自來?,那?這些信息,她一定是想親手填的。
醫生遞來?一張表格,需要填寫寶寶和?家長的信息。霍懈北抱著寶寶後退一步,沖溫予抬了抬下巴,說:「你來?填。」
填寫父母信息時,溫予寫下自己的名字後,仰頭看?了霍懈北一眼,正準備下筆,忽然?聽到霍懈北說:「這一欄,還是空著吧。」
剛才那?一眼,他從她?眼中看?出了猶豫。
他甚至能猜到她?的想法。
她?最想填的,應該還是霍無羈這三個字。而絕非是——霍懈北。可過去已經被他們改變,就?算是在西州,也只有霍韞,再沒有霍無羈這個名字。
果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明?顯舒了一口氣。
看?著婚姻狀況四個大字,溫予寫字的手又一次頓住。好一會兒,才在未婚兩字下面打了一個勾。
把?一切信息都填完,溫予才開始填寫寶寶的姓名。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下筆。可寫出來?的名字,卻並非是霍懈北以為的『霍斯北』。
女兒隨了她?的姓,單名一個辭字。
這讓霍懈北感到詫異。並非是因為隨母姓詫異,而是因為『辭』這個字。
「溫辭?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回?病房的路上,霍懈北問她?。
溫予:「過去的命運已經被改變了。和?霍無羈一樣?,霍斯北這個名字,屬於並不存在的過去。無論如何,我們理應和?他們告別。」
最重要的是,霍韞的這一生,儘管仍有諸多忐忑,但也勉強能稱得上圓滿。『承蒙』他和?無妄,她?已經見識太多不能用科學和?常識解釋的事情。
她?不想讓霍韞重經歷霍無羈的一生,所以,她?拒絕過去的一切因素,包括霍斯北這個名字。
縱然?改變這些因素的代價是她?和?霍無羈不再相逢。
但是,霍韞好像一直都能察覺出她?的存在。不然?,他也不會在月牙泉說出那?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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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應溫予要求,霍懈北又帶著她?們娘兩回?了一趟九嶺山。
無論是水鏡里看?到的畫面,還是之前?她?曾在西州霍無羈的書房看?到的有關小北的畫像,亦或是霍懈北的記憶中,她?的眉心都是乾乾淨淨,沒有這道?痕跡的。
溫予總覺得,溫辭眉心那?道?紅色的水珠形狀的胎記,是一種變數。
霍韞的人生軌跡已經發生了變化,按照邏輯來?說,她?和?霍無羈之間?的事情,一件都不會發生,小北也不應該繼續存在於這世間?。
可她?不僅存在,還活蹦亂跳的,非常有活力。
溫予猜測,這一切,或許都和?無妄有關。他既有扭轉時空的能力,想來?這世間?也只有他有能力護住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溫辭。
而霍懈北剛好也有一個猜測需要向無妄求證,便應下了她?的這個要求。
無妄的確回?答了她?的困惑,並且慈悲的給出了解決之法。
無妄說:「她?本不該出生。」
溫辭的出生,本就?是逆天之舉。之所以能活下來?,全靠著他那?滴指尖血護著。
她?額間?的那?道?水珠形狀紅色痕跡,並非是胎記。而是他的指尖血融入她?心脈的外顯。
印記並非是一成不變的。痕跡越深,說明?她?越安全。反之,則越危險。
溫辭能夠活下來?的唯一辦法,就?是持續不間?斷的用他的指尖血來?維繫生命。
聽到這兒,溫予逐漸鬆了一口氣,慘白的面頰也生出一絲紅潤。而霍懈北卻是肉眼可見地慎重起來?。
無妄的血有多珍貴這件事情,溫予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失血過多,無妄會出大問題的。而溫辭才剛出生。。。。。。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問。
無妄搖搖頭,上前?一步,垂眸看?了一眼在他懷中熟睡的溫辭,抬手在她?額間?點了一下,一滴金色血珠慢慢隱入那?道?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