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晴之笑了笑:“多谢。不过我知道这个道具指的是什么,也准备好了。”
“好。”晏孤尘松了口气:“总之,您务必要记住,戏曲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千万千万不能沉溺其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
“那……就开始?”
“还有一件事。如果我没能回来,保险赔付金请帮我全部交给林如花。还有,密切注意演出时《夜行记》原稿的变化,入戏难免会产生蝴蝶效应,可能会对已有的戏曲进行变更。要是我也出不来了,你们可以试着把第一卷直接烧掉,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能够拖延一下戏曲和现实的融合进程。”
这句话刚说出口,司天监众人皆是一怔。
他们一直以为,这位宗师之女答应帮他们,是因为实在给得太多。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尽然。
“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拿钱的!”
不等他们反应,原晴之就一个箭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办法,她性格天生如此,不适合搞什么煽情演讲,这些话只能放到最后再说。
几乎是从她起身开始,那种刚刚还不明朗的氛围骤然迸发。
插上最后一支头花后,她的身姿一下子挺拔了,仿佛一颗珍珠,终于擦去上边的蒙尘,绽放出它应有的惊艳,远比燃着的烛火更加吸引视线。
后场距离戏台不过数十步,每走一步,都是一次脱胎换骨。
等走到戏台帘子门口,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原晴之”,而是《邪祟》里那些个还未出阁的古代大家千金。
“这……”贾文宇直接人傻了。
不是,你和我说这是个第一次登台的新人?小时候学过戏但是全忘了?
“早就和你说过了,别小瞧天生戏骨,那可是无数戏曲演员梦寐以求的天赋。”
看他的表情,晏孤尘无奈道:“戏曲界从来不缺大家,但纵观历史,天生戏骨也是几只手就能数出来的人杰,平常数百年才出现一个。柳家连着两父女,大抵是门庭烧了高香。”
“身怀如此天赋,甚至不需要学戏,跟着听个两场,直接就能唱。”
望着那个即将登台的背影,司天监监正声音不免染上期待:“听说当年柳大宗师上台也是这样,七步之内必定进入状态。你别听她瞎说,看她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她可能回不来吗?那可是天生戏骨啊,入戏就是他们绝对的统治区。”
“铛——”
小三弦一响,戏台边缘垂下的红帷幔缓缓被拉开,四周暗香浮动。
和寻常唱戏不同,这回按照原晴之的提前嘱咐,所有旁观的司天监成员和警察都站在侧旁,戏台下正前方则空无一人,只有一把把空荡荡的椅子。也幸亏了开场赶在午夜之前,若是午夜之后,这出戏便成了传说中专门演给鬼神的“三更戏”。
伴随着月琴和二胡的拉奏,锣鼓一响,念白的声音高高响起。
“戏曲《邪祟》开场——”
原晴之深吸一口气,缓缓踏了出去。
……
与此同时,青城博物馆内。
在会客厅里左右转圈的程月华终于听到推门声。
“程老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东西。”
工作人员手中拿着托盘,上边放着一本刚从展示柜里拿出来的历史文物。
这本古籍封皮呈蓝色,边角略微带皱,看着干巴巴一本。
“这便是《夜行记》的原稿?”一旁的司天监成员忍不住问道。
无他,实在是这本古籍保存地过于完好,即便过去百年时间,看起来也能轻松翻阅。
“对,《夜行记》的纸张在成稿时经历过特殊处理,不知道那位佚名戏曲家给它浸泡过什么药水,就连火都很难烧断,传说刀枪不入,这才在数百年战乱中得以保存。它本身应该算是一本志怪小说,只是用戏曲的样式进行书写,再用旁白加以补充,各方面都超越了普通戏本应有的水准。”
面对这本珍贵的原稿,程月华实在难以忍住心底的激动。
他一边介绍,一边轻轻地伸出戴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翻开这本戏曲巨著:“可惜《夜行记》是篇残本,其中几卷有几部戏意外遗失,不知道流落到了民间那里,原稿的第十卷还全篇都是空白,若流传于世的能是完整版……”
说到一般,程月华声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整个人硬生生停滞了几秒,哆嗦着将手摸索到胸口,拿出一副折叠老花镜,不敢置信的盯着最后几页。因为他的异常举动,工作人员和司天监成员也跟着看了过来,等看清后,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那原先理当是空白的地方,竟然凭空有了字迹,还赫然是原稿古书的样式。
其上书着:《夜行记·卷十·入戏惊梦》
“这是一部,正在自动谱写的……新戏?”
第5章
颠簸,无尽的颠簸。
月琴和二胡的拉奏声逐渐远去,原晴之听见了车轮碾过古道的轱辘。
“第一折戏,起!”
伴随着响彻戏台的念白的落下,她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是一方狭窄的,通体木质的封闭结构。左边开着扇已经被钉死的雕花小窗,正前方悬着微微晃动的藕色挂帘,显然这辆马车正在行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