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祁牧之重叹一声,“你我有辅政之责,行周回来后,骁骑营就不至于无人领头,你这掌管中军的担子就能轻了一些,甚好。”
“轻什么,他还早着呢。”
不多时,那少年帝王终于摇摇摆摆地出现在百官面前。谢行周一袭武将轻甲持身,今日非他上朝的日子,只需尽禁卫军将军之责,立于皇帝下首。
“莫跪了,快议快议,朕在华林园摆好的美酒佳肴还没享用完呢。。。”
“陛下。”祁牧之道,“先帝丧期未满,陛下行为举止丝毫不顾及礼法吗!”
刘笙终于完全睁开了双眼,脸上还留有醉后的酡色,“哈哈哈哈。。。原来是祁公啊,祁公教训的是,朕听着了,可好?”
一拳打在棉花上。
刘笙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到父皇丧期,孙侍中,不知朕前日提起的为父皇留存伟业而兴建的扶摇阁,门下省审批下来了没有啊。”
孙无忧出列叩首,“启禀陛下,陛下仁孝之心,门下省自然早已审批盖印,想必如今公文已经在尚书令祁公那了吧。”
祁牧之回头怒瞪此人,“孙大人,我并没有看见这纸公文,何况即便是有,先帝刚刚仙逝,朝廷就要兴观,此事不妥,还需细细审议!”
“有何不妥?”刘笙缓缓走下台阶,与祁牧之平视,狭长的眼盯着祁牧之的官帽,似笑非笑。
“朕想为父皇祈福时,晏明宗阻我,害的父皇病痛加剧。如今父皇仙逝,朕想要一座高于天下楼阁的空中殿宇,将父皇的丰功伟业久存于世,让天人和世人都能瞻仰父皇的风采,朕一片孝子之心,尚书令凭何阻拦!”
“京城之中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程度堪比州镇的几倍有余,一旦出现事故,影响的是陛下和宗室的安全。况且,即便此刻国库尚有余力,可先帝丧期未满,难保边境各国不会借此机会发兵四起,到时国库空虚,悔之晚矣。”谢骁言语恳切。
“谢将军此话差矣,这都是你个人的猜测,我大宋泱泱大国何愁无兵无粮,何况,这战场之事不是还有你谢将军吗?武将该尽武将之职,何故向陛下发难!”孙无忧道。
“是说朕并无威仪吧。”刘笙绕了几步走到谢骁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臣不敢。”
“那就还是担心朕的安全了,莫跪莫跪。”刘笙将叩首的谢骁扶起,脸上尽是体谅之情,“既如此,那便由。。。我们新上任的骁骑将军带兵督办,工部尚书顾琛全程监工,各位大人——可放心?”
谢行周早已将全程尽收眼底,见谢骁神色微变欲要推辞,率先叩首,“臣领旨。”
谢行周这顿挨骂是少不了的,祁牧之摇摇头。
谢府之中,谢骁气得来回踱步,想坐都坐不下去,指着阶下跪着的竖子,“你说说!你说说你在做什么,你明知道此举会让谢家参与进来,明知道朝中众臣都在死盯着咱爷俩的位置,你说说你想干什么!”
“我从接到回京护驾的旨意开始就知道被盯上了,怎么,父亲不这样觉得吗?”谢行周跪得坦然,神情也坦然。
谢骁看着底下之人扬起的眉毛都透露出“自信”二字,气不打一处来,不耐道,“继续说!”
“陛下心意已决,扶摇阁不仅要建,还要万无一失的建。禁卫军守护京城本就是职责所在,与其龟缩不前静待那些人的暗箭,还不如领旨监工,把事情摆在台面上去做,真有个万一,也好有迹可循。”
这话谢骁信了一半。
“京城之中,你所熟之人甚少,为父倒是想知道,你这招以迂化直,如何能保证万无一失。”
谢行周抬起头,不知是回话还是自言自语,“熟人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该来的,从来都躲不掉。
第003章不入局,如何破局
“长公主殿下——”孙无忧拦下送岳听白入宫诊治的秦姝,“殿下留步。”
朝中之人想与秦姝攀交但又不敢攀交的比比皆是,若不是想起此人早早便是陛下的家臣,秦姝倒要以为自己在朝中都有朋党了。
“鸣泉,你先带姑娘去吧。我随后就来。”而后转向孙无忧时已是笑意盈盈,“原来是孙侍中。”
“今日本是要向殿下写拜帖的,居然正巧在此处遇到了您。噢,恰好陛下赏了臣在华林园中出入自在,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同臣在这华林园中走上一走?”孙无忧已做引路姿态。
二人前行片刻,目光皆是会聚于远处刘笙与歌姬嬉闹取乐的身影,真是好一幅笙歌妙舞、醉生梦死的迷离画卷。
秦姝目光微敛,“孙大人只是想让秦姝看见此景吗。”
“居丧无礼。大人是觉得陛下被百官所谏的谏言太少,还是看陛下所得的民心太盛了?”
孙无忧停下脚步,“长公主乃是先帝最得力之人,但既有助陛下之意,自是不会因此等无伤大雅之事作何想法的。为人臣子,陛下想要的是我等为陛下解忧,而非让陛下徒增烦恼,而长公主自会配合我等,是也不是?”
秦姝轻轻挑眉,突然了然长兄为何成为今日模样。
而如今讲究这些为时已晚,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位藏拙多年终于等到主君上位之人,能献出什么良计。
“想要掌权,无非是钱、兵二字,祁牧之虽为首辅,但儿子自小顽疾,早早送去庄子修养,祁公年迈,后继无力,而谢骁不同。”
“谢骁此人心思颇深,士族之后,又掌京城领军,若非如此,先帝爷怎至于定要用祁公压着他。而想断了谢骁之歹念,谢行周。。。必不能留。”
“大人当真只是因为要帮陛下收回兵权,便留不得此人吗。”秦姝笑意渐浓,“可还有什么旁的缘由?”
孙无忧脸色阴沉不明,一双眼睛像是萃了毒,“长公主殿下这般,让臣有些听不懂了。”
秦姝自是一副说笑模样,“没有便好,不过是听了一些奇闻野谈,上不得台面的话罢了,大人的意思我知晓了,自会助你成事。”
直到秦姝的身影几乎完全离开视线,暗处的尹清徽才现身走近,“大人难道觉得,这位殿下会知晓当年之事?那时她也不过是怀中孩童罢了。”
“按照天师的意思,她是查了谢行周,而后才试探到我头上吗?先皇已逝,当年的事已了,她又因何要来探我的口风呢。。。”孙无忧稍叹了口气,瞧着尹清徽依旧神采奕奕、满身自在,不由得怒瞪,
“若是她真有心要查,最应该小心的也是你!您还是老实看住陛下去吧。”
尹清徽轻哼一声,似乎是瞧不起这朝中之人的步步小心,“扶摇阁建了半月有余都没见你弄出什么动静,还真是
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