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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哥，小6，好巧啊！」徐悅笑得燦爛。

6鈞行自從《焚燒》殺青之後就沒怎麼跟徐悅聯繫過了，今天居然能在美術館裡遇上也算一件難得事。

徐悅已經逛完了第一層的作品，現在正打算向上走：「你們也來看林老師嗎？」

在得到6鈞行肯定的答覆之後，三個人便一起踏上了去往二層的樓梯。

他們原本還以為上了二層迎面就是放映廳，沒想到還被主辦方硬生生地分出了一個等待區。

放映廳一次只接納三十個人進入觀影，剩下的人要在等待區排隊等候。

白昊趁這個時間跟老婆膩歪去了，6鈞行轉頭跟徐悅又聊了快半個多小時的一層攝影作品，這才從等待區排進放映廳。

三個找到適中的座位，燈光暗下，幕布亮起，工作人員拿著話筒強調了三遍「請各位觀眾觀影全程注意保持安靜」正式開始播放影片。

林雲笙的作品確實叫人覺得晦澀，網絡上瘋傳的片段也僅僅只是視頻的開場。

他用七分鐘的時長，謄寫了一部愁容騎士消亡史。

有一個人的死亡泯於眾人的狂歡、有一個人在親吻手腕上的傷疤、有一個人妄圖預售來年的春光作為期盼，最後被一場回南天的大雨澆得濕濕嗒嗒……

有太多流動洶湧的情感，可濾到最後的最後，好像只剩下了一地的不堪。

6鈞行沒看懂短片的情節，因為它們混亂瑣碎的像夢一樣。

6鈞行哭得更是莫名其妙，他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哪一個畫面觸動的，眼淚便淋淋漓漓地從眼角一路淌下了。

一出放映室，白昊便急不可耐地看向面前兩個人，詢問他們對這部影片的看法。

徐悅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劇情我看不太明白，但是能依稀感受到林老師想傳遞的大概是一種對悲傷的哀悼吧。」

白昊點了點頭，他多少也能看得出來這些，尤其是影片裡大段大段的孤獨。

「每一個鏡頭的信息量都太大了，」徐悅苦惱地嘆了一口氣，「很多時候還沒等我理解完舊的，的信息點就來了。」

白昊徑直走到落地海報前，看著上面一眾赫赫有名的評委們對於林雲笙這個作品的大段評語。

讚美之詞溢出紙面不說，他們更是把這個影片詳而細的剖析了一遍，什麼「用莫比烏斯環的因果，構造了一場富麗堂皇的孤獨夢」之類的話層出不窮，把白昊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下意識地感慨道：「這大概就是特等獎之所以是特等獎的原因吧。」

「其實我也不覺得每一份藝術品都要被弄明白含義，」徐悅捧著腦袋又想了一會兒，「有可能林老師正是因為不想讓自己被別人隨意解讀，才會選擇去用混亂無序的夢境去表達自己的情緒吧？」

期間6鈞行一直沒怎麼說話。

直到跟徐悅道別之後，他才對白昊說：「我想再看一遍。」

6鈞行不明白，大家為什麼能夠如此放心的只是去讚嘆作品，然後把林老師傾盆而下的孤獨丟在這裡不管不顧。

反正他做不到。

林雲笙這次投稿1839攝影獎的短片作品名，叫作《爛泥》。

當夏光看到這兩個字同樣出現在6鈞行的故事標題上時，她眉頭一挑，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這篇是你讓小6寫的命題作文？」

林雲笙搖了搖頭：「他自己取的。」

夏光煞有介事的發出一個單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林雲笙的話聽進去了。

她細細地看完林雲笙特意節選出來的幾個故事和影評片段，又撥弄起面前的幾張用a4紙列印的教學計劃：「所以呢，林老師，你需要我做什麼？」

對6鈞行的教學已經進行了兩個月，林雲笙畢竟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導演老師，所以他需要替自己找到一個更客觀的視角去做教學參考。

夏光當初連考了兩年的中央電影大學，也入選過校考的最後一輪，林雲笙請她幫忙充當起這個「旁觀者清」的角色再合適不過。

林雲笙垂下眼帘，啞聲道：「把你的感受告訴我就好。」

夏光愣了愣，卻還是配合著說出了自己的見解：「教學計劃很完美，看得出你一定花了巨大的心裡，如果小6能按照你的節奏吸收消化掉這些知識點，應該是能順利拿到中影的藝考合格證的。」

「但被你節選過的影評和故事只有碎片化的框架和情節，我根本沒辦法判斷小6現在的水平，」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無奈，「唯一能看出來的……應該是你想找我確認的內容，對嗎？」

夏光又再度翻看起手中的作業，幾個提及或分析「愛」的段落被林雲笙精準地挑選了出來。

6鈞行對於這份感情的分析，從起初的一言以敝之，到現在的生動而具體，一個不得不讓林雲笙正視的事實即將呼之欲出：

——6鈞行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其實夏光覺得6鈞行早戀也不算什麼大事，只要別分心過了頭，任何感情對於創作來說都是有好處的。

「幹嘛那麼擔心，在娛樂圈裡泡這麼多年，小6現在沒有同時交往兩個對象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夏光看林雲笙的憂慮樣，沒忍住調笑，「不然我再幫你推斷一下他喜歡誰？」

「可以嗎？」林雲笙問得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