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乾雨虽已不记得伏渊容貌,可始终记得那人一身白衣清浅,哄他入睡时拍在他背上的手温柔至极,与父亲讲话更是轻声细语,哪里会这么拔刀相向。
华池星君用折扇敲上墨乾雨的额头,说道:“你以为谁都能和你那父亲一样,说忘就忘,去去去,莫要再惹恼了我的人。”
墨乾雨又追问:“那你会不会难过。”
小侯爷斜睨他一眼,仿佛墨乾雨问了个极蠢的问题,说道:“感情自然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怎可始乱终弃。”
而今墨乾雨把这话一字不落的说与墨璃,还要一脸郑重其事,急得虎须都抖了几抖。
墨璃扶额,说道:“你倒是想得挺远。”
殿中长明灯悄无声息的亮着,九十九卷心字盘香默默燃烧,风吹烟散,香粉簌簌。
可还是空的,冷的。
若是万年前墨璃还不知这是何故,那现在他终于得以窥见一星半点,他在等人,一个不知归期的人。
那人与他一同度过时光荏苒,一同教养过墨乾雨,兴许也一同在满座
喧哗中将隐晦的爱意说到尽兴。
却都是猜测,他不记得了。
墨乾雨让他等,初陌上仙让他等,华池星君也劝他再等一等,他便把等待当做了一场修行,仿佛要延伸直到洪荒尽头。
人间——
华池星君百无聊赖的扔上去一颗花生米,再张口等它落到口中,“咯嘣”嚼得满齿留香了,又拍拍手上的碎屑,看着伙计擦拭那满架玉器。
“哎,你手轻点,那紫罗珉瑞玉可金贵着呢……”
正指挥着,忽而目光一闪,坐直了身,看着门口一道倾长人影将一地阳光割裂得支离破碎,直朝温越庭走来。
“华池星君,别来无恙。”
虽是男子,一张苍白面容瞧得出几分妖艳,声音却是低沉,身上隐隐寒气,极为诡谲。
“今儿倒是来了稀客,庆忌。”
庆忌并不多言,说道:“我来问你要样东西,报酬你可尽意提,只要本王能办到。”
自上而下看着蛇族高冷孤傲的王,温越庭问道:“你要什么?”
“寒水玉。”
“那可是件至阴至寒的法器,修炼寒功倒是能极大提升功力,可是也折取寿数……”
庆忌打断他:“我知道。”
温越庭看着他手上戴着的黑鳞冰蚕丝手套,摇头道:“庆忌,不要剑走偏锋,寒水玉并非我不借你,你大可用不着它。”
都是因着一份执念,他多少与这妖怪有点同病相怜,不想看他自寻死路。
庆忌的耐心不多,浓密的眼睫垂下一片阴
影,寒光乍出:“你怕什么,自然不会牵连到你,给还是不给?”
想必如何劝说也没用,叹口气道:“三日后你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