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那天你来见我了,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娄景风口气淡然地说。
那天娄景风约了闵陌飞出来看电影,闵陌飞没有去,娄景风之前也给闵陌飞送过礼物,闵陌飞都没有收。
他不知道怎麽拒绝别人,只能用行动表示他的意思。
娄景风没等到闵陌飞,和一个路过的陌生男人一起看了那场电影,散场后跟着那个人进了一家旅店。
不知道为什麽,这件事被七中那群校霸知道了,一时间流言蜚语和肢体暴力一起朝娄景风攻击而来。
闵陌飞试图帮过娄景风,他偷偷找过老师,但七中老师对此见惯不怪不以为然,他报过警,但他不是当事人,警方也没有受理。
最后,娄景风退学,听说他家里在城郊开着一家小超市,以后就準备和父母一起打理这份营生。
但他会在夜半十二点去西江。
闵陌飞快速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只是见一面的话,来得及回来考试。
以他活了十几年一向準确的直觉而言,即将要发生很糟糕的事情,而如果他不去,这件糟糕的事对他而言,就会更糟糕。
就像娄景风的事,他并不会自虐地归咎于自己,但他总也忍不住要假设,如果他去了呢,如果他提前和娄景风说明白他不去呢。
至少那些事情就可以不用发生了。
“告诉我具体地址,我打车过去,两个小时到。”闵陌飞说。
在等车来接的时间里,闵陌飞迅速收拾了所有他未来二十四小时需要用的东西:考试用具、各科複习资料、身份证、现金、充电宝、面包、水。
莫名其妙的,闵陌飞脑子里响起了陈绰的声音:“平时散散漫漫,临危可不能乱。”
傻逼。
真想你啊。
闵陌飞坐在车上,夜色里高速的风景千篇一律,他脑子里在背书: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呜呼!闵陌飞不能留在一中也,非不能考前四百也,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诶,闵陌飞叹了口气。
真他妈会写。
也真他妈难背。
背到后面闵陌飞也不管了,直接小声念出来,把司机下了一跳,开夜车的困劲儿一下子没了。
“小伙子大晚上去西江干啥呀。”司机和闵陌飞搭话。
“见同学。”闵陌飞说。
“……交流学习心得?”司机问。
“嗯……算是吧。”闵陌飞不爱和司机聊天,直接把天聊死算完。
司机也没再尝试搭话,一路上听着后面背书的声音越开越困,最后还是打开了车载音乐。
夜里不堵车的情况下,槐城到平城西江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到了,闵陌飞这一个加急单打了八百块,背了一路书,下车以后才感觉到茫然。
闵陌飞家就住在西江另一边,以前他经常在晚上的时候透过窗子俯瞰西江夜景,只是两个月没看,他都有种自己是西江游客般不知所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