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大阵是什麽?”
“什麽,血魔大阵现世了?苍天啊,这可怎麽办!”
“我在城门当值,怪不得最近一直没有生面孔。”
“城主为什麽不开巨型传送阵?我们可以自己出灵石,他为什麽不开?为什麽不告诉我们血魔大阵?难道真如传音符所说,城主抛弃了我们?”
赵刃虽然只给流光城中散布了传音符,但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亲友,一传十十传百,一时掀起莫大的恐慌。
危机降临前的猜测与想象,往往比危机真正降临的那一刻还要恐怖。
城主摔碎了茶盏:“一群混账!当时答应得多好,如今一有事,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执事面上赔笑,心中喃喃,人家高阶修士也是血肉之躯,如今事情败露,面对亲友的诘问,自个都泥菩萨过河了,哪儿有心思为城主解围。
他道:“城主,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制止流言,否则衆势难违,那群修士说不定会反水。”
“他们敢!”城主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骂骂咧咧,却知道执事说得有道理。他当初许以重利才让高阶修士上船,若是弊大于利,绝对有人下船。
执事附在城主耳边,小声道:“我们这样……这样……再这样,您意下如何?”
“就这样办。”城主食指点点,笑了起来。
又是一夜过去,城主依然没有就城中人人自危的群体性恐慌做出回应,只是执事在城中几位元婴修士府邸中穿梭。
临近中午,赵刃还未踏入陈桂巷,敏锐地感知到暗处有几位金丹修士,不动声色地调换方向,又去了朱雀台。
早在清晨,他留在陈桂巷院子里掩人耳目的分身就没了气息,那时他就知道是城主下了手。但他早有準备,昨天散布过消息后,就再次前往血魔大阵边缘,沿着血魔大阵琢磨了好半天,印证心中所想,这才返回。
他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
真是急不可耐。
他戴上千面。这是了无给的,进秘境后一直没用过。变换过形态的赵刃穿梭在街道上,敏锐地察觉到行人的情绪从恐慌转为愤懑不安。
“听说了吗——”
赵刃驻足,坐在茶摊上,垂眸品茶,凝神细听。
“城主说,血魔大阵根本就不存在,是一个蠢笨的修士无缘大道,编撰出来的消息,就是想吓唬吓唬我们呢,哈哈哈!”
“怎麽会有人这麽变态,以欣赏别人的恐慌为乐,真是个疯子!”
“哎,你们说,城主怎麽和城外的凡人解释啊?这解释不过来吧,凡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你就不懂了,不过区区凡人,担惊受怕就担惊受怕呗,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凡人多得数不过来,别说恐慌,就算死几个,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哪个村子被屠了,顶多调侃一句管辖修士犯了糊涂,连处罚都不用呢!”
赵刃手里的茶盏被捏碎,咯吱咯吱的声响和滚烫的茶水刺激得赵刃回神,垂首擦净手上的血迹,冷冷瞧了他们一眼。
几个修士神经一紧,连忙寻找不适感的来源,只望见一道单薄的背影,看不透修为,却不像有什麽威胁,暗道自己是被疯子的假消息吓得草木皆兵了。
他们的话像是一根绣花针,轻轻地刺了赵刃一下,只在接触的一瞬间有轻微刺痛,却足够绵长,让人觉得那留下的细小针眼再难以愈合。
城主放出消息,自有修士传播。昨日因恐慌而冷清的朱雀台再度热闹起来,如获新生的修士迫不及待切磋一场,来发洩惊惧与惊喜。
“呼!从前一心向道,无惧身殒。昨天战战兢兢,仿若头悬利剑。如今方知,活着的每一天都来之不易。”
“是啊,前天还在为没灵石买法器发愁,昨天却想,如果我真的能活下来,什麽灵石、什麽法器,都不重要了!”
赵刃听着,躁怒的心离奇平静下来。
不过是几句胡言,赵刃听多了。最初听到时,他反应很激烈,闹了不少事,与许多修士有过摩擦。即便近年渐渐学会低调行事,不再大咧咧地将一切都宣之于口,留下的印象却不会轻易改变。
他们永远不知道是哪一句稀松平常的话惹得赵刃暴怒,后来知道了,也觉得实在没必要。
白日里不便行动,赵刃一直等到夜间,才再次发送传音符,尤其往高阶修士的府邸多发放了几枚。
两轮下来,了无送的传音符竟还剩下许多。他不由有些怔愣,了无何时有这麽多传音符?
若不是他知道了无是个实打实的佛修,险些要以为他是个器修了。
城主正打坐修炼,执事忽然敲了敲窗子。
他不耐道:“这麽晚了,有什麽事?”
执事急得快哭了:“城主啊,大事不好了,您快出来吧,外面恐怕要闹起来了!”
方才城中忽然放起了烟花,连绵不绝。除非重大节日,流光城是不允许这麽做的。这下不止执事带人缉捕放烟花的修士,许多人都出门观看。
也正是如此,发现了门口再度出现的传音符。
有修士嘲讽这疯子果然蠢笨,一个把戏竟然玩两次。也有修士陷入沉思,又惶恐起来。最震惊的还是元婴以上的高阶修士,看完目光沉沉,连夜叫起家人,聚在一处。
城主大怒。白天他加大筹码,允许高阶修士带上直系亲属,这才稳住他们。可恨那疯子,竟一次次打破他的计划!
执事战战兢兢,惴惴打量城主。不久,府外喧哗起来,仙侍来报:“城主,衆修士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