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闻祁家的院子,医生婶子腿颤巍巍的,磨蹭了好几下才下了三轮车,还没等站稳呢,就又被李岁安拽着进屋。
大虎听话的守在闻祁床前,闻祁依旧闭着眼,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大婶凭借着她打针多年的经验,给闻祁量了体温,一看温度,好家伙,都快四十了!
快速的配药水,然后再给闻祁打针输液,她药箱里还带了退烧药过来,全给闻祁留下了。
李岁安之前照顾过卧病在床的奶奶,拔针、换药这些她都会,所以付钱过后就把医生大婶给送回去了。
闻祁静静的躺着输液,身上的温度一点点下降,之前透着红晕的脸色又变得苍白无比。
李岁安坐在床边看着他,想不通一个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他有想死的欲望?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闻祁的最后一瓶药输完了,她小心翼翼的将他手背上的针拔下来,然后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替他按住针眼的位置。
刚打完针,要按一按,不然是要出血的。
男人的手握在掌心里,触感有些微微冰凉,但他的皮肤很细腻,摸上去滑滑的。
李岁安好奇的盯着男人那只修长瘦削却又骨节分明的手,只觉得好看极了,这样的手应该用来弹钢琴,优雅得像艺术家的手。
再看看她粗糙干硬的小手,她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就回去多抹点大宝,争取将她的手给养的光滑一些,要是以后和男人牵手,把他手刮花可就不好了。
在她想入非非之际,闻祁醒了。
他睫毛轻轻颤动,好看得像两把小扇子,如墨的冷眸睁开,带着微微的茫然。
意识很快回笼,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眼底的茫然消失,只有一贯的冷漠平静。
李岁安见他醒了,喜出望外,高兴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耳边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让闻祁侧目,他看着她,眼底不见多余的神色,只是心头的痛苦和失落悄然滑落。
“谢谢,你走吧。”
冷冰冰的逐客令,没有一丝感情,淡漠得如同赶走一个陌生人。
李岁安愣怔住,不明白闻祁这是怎么了,他还从未对她这么冷漠过,以往就算话不多,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冰冷。
“你怎么了?哪里还不舒服吗?”
她忍不住有些紧张,轻声问道,握着他手的掌心也不自觉加重力道。
闻祁感觉到掌心的触感,眸子不由看向他们交握的手。
少女的手很暖,虽然不是细腻柔和,可却带着能抚慰人心的温度。
他有些舍不得这份温暖,可是心底的挣扎还是让他抽回了手。
掌心的手被抽出,李岁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便听男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快回去吧,没事儿少往这里跑,我们不熟,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李岁安的心底像是被小锤敲了几下那般,有些闷闷的疼,难道是她的追夫计划被他知道了,他不同意,直接斩断她的所有念想?
她不像闻祁,所以心思都能压在心里,她是个喜怒哀乐都会在脸上体现出来的人。
此刻,小姑娘脸上写满了沮丧,那颗时刻活力四射的脑袋也止不住耷拉了下来,闻祁看着她的样子,眼底的不忍溢了出来,可随后却也只能侧过头去。
只要他不看,或许就不会不忍了吧。
他一个将死之人,不该牵扯上单纯善良的她,若是知道她以后会为他而难过,那倒不如,一开始便不招惹她。
李岁安吸了吸鼻子,强压着鼻尖的酸涩,瓮声瓮气问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关心照顾彼此是应该的呀。”
闻祁心里也像被针扎一般难受,很想抬起手摸摸她低着的脑袋,可理智却让他说出更伤人的话。
“朋友?呵,你不会以为说几句话,吃顿饭就是朋友了吧,李岁安,我的朋友没那么廉价!”
李岁安猛的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强压在眼眶中的泪水在这一刻流了出来。
她许久都没哭过了,奶奶临走时说让她从今以后一个人要坚强,不能哭,她乖乖照做了。
割草受伤,把小腿割伤了一个大口子她没哭;村里有黄毛小混混吓唬她她没哭;相亲遇上极品男她也没哭
可是现在,她心里却难受得要揪起。
她现在对闻祁谈不上什么感情,最多就是见色起意,图谋不轨,可她以为,他们至少是个朋友了吧。
她其实没什么朋友的,她珍惜她的每一个朋友,但他好像并不是那么认为。
她一向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听到闻祁这么说她,心中不免涌上一阵火气,想爆发和他大吵一架,可是看他那苍白虚弱的样子,她还是忍住了。
她吵一架倒是痛快了,但闻祁病恹恹、又要死要活的样子,估计会被气出个好歹。
所以李岁安深呼吸几口气,愤恨地抹了把眼泪,然后气鼓鼓的离开了。
大虎原本睡得好好地,不明白为什么主人就和这细人吵起来了。
不过不管为什么,一定是那个细人的错就对了,它主人才不会错呢!
护主的大虎当即站起来,对着闻祁就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吵吵,虽然闻祁听不懂狗语,但看它的样子,骂的应该是挺脏的。
大虎骂完了人,昂首挺胸跟在李岁安后面,屁颠屁颠的走了。
李岁安走出到院中,深深吐了口气,这个臭闻祁,可真是要气死她了!
不当朋友就不当朋友,要不是看他生病可怜,她现在就不想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