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琂连接上carpy,打开手机自带的地图,往搜索栏里输入沈时因家里的地址。
沈时因坐在后排,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下一个国内的地图软件会更好,我们家那边修过路,自带地图可能更新不及时。”
钟琂退出软件,打开了下载界面,然后主动把手机朝上递了过来。
沈时因往屏幕上点了几下,下载了一个自己惯用的地图软件最新版本。她的余光暼到其它地方,相当诧异地问:“你也没有任何支付软件?”
沈时因左右划动了几下,确定钟琂的手机上的确没有,她拿出平时对外婆的口吻说:“国内早就不用现金了,就算能用也很麻烦,你要下载一个支付软件才方便消费。”
沈时因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此时整个人都往前倾,钟琂侧着身体,离她很近。沈时因低着头在他的手机上操作,钟琂能闻到她头发里洗发水若有似无的香味。
沈时因当然不认为钟琂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和自家外婆差不多,大概还是因为根本就不想学,所以才没去研究。
他不过只在这里待十天……十天以后他会继续在地球的角落毫无后顾之忧地挥洒着热血,再在每年的特定节日回到美国西海岸与家人团聚,过回他的骄矜生活。他不会长久地留在这片土地上,因此也就不会做太多的打算。
沈时因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把手机递回去,然后往后退了退,系好安全带:“好了,出发吧。”
车子徐徐驶出地库,并入车水马龙的城市主干道。密闭的狭小空间内,钟琂没有放音乐,这让本就安静的车内显得更憋闷。
钟琂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从出发起就一直望着车窗外的沈时因,总算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这个项目的工期是多久?”
沈时因愣了愣,反应过来这就是钟琂口中“几个问题”其中的一个。
“三个月。基坑已经开挖了,实际完工时间甚至有可能提前。”沈时因是有些惊讶于国内基建速度的,她不自觉地感叹道:“在非洲至少要大半年。”
“不止,没一年下不来。这还得是管理层亲自下去挖土的效果。”
沈时因蓦地笑开,钟琂脸上也挂着笑,但他很快又敛起了神色,因为要搜肠刮肚地想下一个问题。
“刘周平好像也是你的校友?”
“好像是,不过他比我早毕业很多年。”沈时因注意到钟琂口中的“也”字,她想起了郑意成,补充道:“毕竟我们学校的土木专业全国排名第一,大型建设集团也就那麽几家,入职后遇到校友很正常。”
“梁冉和郑意成去哪里度蜜月了?”钟琂很自然地将话题从工作过渡到了私生活。
“海岛,离得不太远,坐飞机两个小时。”
钟琂沉吟片刻,提议道:“我难得回来一趟,还想请郑意成和梁冉吃饭,到时候你也一起好吗。”
沈时因转过头,目光停留在钟琂的侧脸一瞬。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到时候看看情况吧。”
话题到这里算是结束。钟琂一路压着迈速,但夜里的街道总归是畅通无阻的,他很快将车停在了沈时因家楼下。
沈时因打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沈时因走下车,回过头才发现钟琂也下了车。
钟琂从前面绕过来,站在了沈时因面前。他站得惯常的板正,神情也有些凝重,似乎有话想说。
沈时因静静地等着,只听钟琂开口道:“你走了之后大家都很想你,特别是……”
夜风吹拂起沈时因落在肩头的长发,露出了她正在洗耳恭听的一张脸。沈时因屏住呼吸,听见钟琂补齐了最后半句话:“张工。”
“张工?”
张士明是个粗枝大叶的老爷们,年纪差不多能当她爸,沈时因还不知道他什麽时候有这般铁汉柔情了。
“对,他总是提到你。”钟琂突然很肯定地说:“他说你本来答应了要做下一个项目的结构工程师,结果说走就走,丢下他不管。”
沈时因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当初的确没打算这麽快回国,要不是为了与钟琂分手,她本来还打算在非洲再跟一个项目的。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钟琂倒没有继续往下深究,他退而求其次地说:“以前的工作群组还没解散,你有空可以在里面跟大家说说话。”
“行,我有空就去看看。”
沈时因作势要转身上楼,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因因,你怎麽也不叫小钟上来坐坐?”
沈时因赫然擡头。他们家住在二楼,老式楼房都会有附着一层铁鏽的防护栏支出来,外婆在上面摆了些木板,种满了花花草草,此时她的脸就在两个相邻的花盆中间,相当见缝插针。
钟琂闻言也擡起了头,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一个还算合适的角度正式道:“外婆好。”
即便是隔着无数蓬勃生长的绿植,沈时因还是能清晰看见外婆脸上的兴致勃勃,她语气埋怨:“都九点多了,您老人家怎麽还不睡?”
“你都还没回来,我怎麽睡得着。”
话是对着沈时因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钟琂。沈外婆越看钟琂越是喜欢,她柔声问:“小钟什麽时候回国的?”
沈时因觉得这隔着楼层的对话实在怪异,就跟小时候梁冉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叫她下楼玩似的。但钟琂偏偏回答得字正腔圆:
“前两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过来拜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