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一个对视,自己的眼睛就会将所有的心情泄露出去。
恰在此时,宁泽口袋里的手机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他心底猛地一松,急忙向关柏言比个抱歉的手势,借机走到僻静些的角落里去接电话。
“喂,爸爸?”宁泽缓了缓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宁泽,今天在忙吗?如果有空的话就赶快回来一下,晓彬在我们家喝醉了。”宁泽爸爸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晓彬喝醉了?在我们家吗?”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醉了,直喊着要找你,我只好把他安顿在你房间里躺着。你们两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爸,你别多想,我马上就回来。”宁泽疑惑的挂断了电话。
他走回来的时候,关柏言依然站在原地。
市区中心的街道上人潮汹涌,但宁泽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有些人天生就是发光体,只需一个回眸就令人刻骨难忘。
关柏言修长的身姿、出众的气质,在人群中无疑是鹤立鸡群,即使没人真正认出他,也有无数的目光不停的集中在他身上。
宁泽忽然生出一个奇异的念头:这个人,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能碰触到就好了。
他不敢再看,急忙低下头走过去,“抱歉,前辈,我现在要马上回家一趟。”
“有急事吗?”
宁泽没回答,而是很诚恳的说,“今天……真的很感谢前辈,不过我要先回去了。”
“这里打车不方便,我送你,”关柏言也没有再问,只是走到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走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宁泽开着车窗坐在副驾上,忽然发现几个小时前同样坐在这辆车上的那种紧张到几乎战栗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在怀抱着爆米花、有春风拂过面颊的舒适与惬意。
宁泽下车前,关柏言冲他挥了挥手,“晚餐记得吃饱点。”
宁泽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车子完全消失在视野中,这才恋恋的转身。
在宁泽心底,其实对晓彬的感觉一直很复杂。
最开始认识这个少年的时候,他就像一只柔弱娇小的小兔子,让人充满怜爱和保护欲。并且这种惯性的思维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在晓彬出道后很久,宁泽都在是否要羡慕或者嫉妒这个人的情绪中挣扎。但当他再次了解晓彬的时候,却发觉原来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认识过这位“弟弟”,而他迷离又善变的态度也始终让宁泽感到无所适从。
现在晓彬就躺在宁泽的床上,面颊粉红,眉头皱紧,嘴唇却因为放松微微嘟起,纯真无辜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不久前他才刚刚满了二十岁。
如果是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现在大概还在大学的二年级参加社团活动,或者为校园恋情而淋着雨、发着疯,但晓彬的青涩和纯情在很多年前就被迫过早的结束了,留下的只是令人猜不透的深沉与世故。
宁泽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晓彬一直没有醒来。他大概是属于酒品不错的类型,真正醉了之后反而不再吵闹,只是安静的睡觉。
宁泽吁了口气,走出去关上房门。
门外父亲正在担心的望着,因为担心孩子们出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
“怎么会喝得这么醉呢?是不是在外面应酬才搞成这样?你们出门在外,工作前程是重要,但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父亲絮絮叨叨的说着。
宁泽体谅为人父母的苦心,便只是连连点头听着,等着父亲的教训告一段落,才问,“爸,家里还有吃的吗?刚才出去得急了,没来得及吃午饭。”
“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东西也没吃?”
“有吃点爆米花……”
“那东西怎么管饱,还是要吃饭菜才有营养,你等着,我给你做碗蛋炒饭过来。”
父亲手脚麻利,很快金灿灿的蛋炒饭就端上了桌子,宁泽狼吞虎咽的吃完,再把碗筷收拾干净,就和父亲打了招呼重新回房休息。
房间里,晓彬依然没有醒来。
宁泽把那盒爆米花放在床头,又看了晓彬一阵子。昨晚他一共也没睡几个小时,今天又一直情绪紧绷,没过一会儿就觉困意袭来,于是也和衣上床休息。
几年前,两个人组队准备出道的时候,也经常挤在一起睡觉。男生之间没那么多顾忌,两人的睡相也都不差,所以宁泽马上就睡着了。
但今天的梦中似乎总有什么将他紧紧压住,仿佛梦魇一般令人动弹不得。
宁泽在这混沌的梦里挣扎着醒来,一张开眼就看到晓彬近在咫尺的面孔,上面泛着兴奋和火热的红晕,而自己的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余温。
“你做什么!?”宁泽猛地推了晓彬一把坐起身,又狠狠擦了一下嘴唇。
晓彬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他的脸很红,神情却丝毫不见慌张,在看到宁泽猛擦嘴唇的动作后反倒有一种奇特的迷离和轻蔑。
“晓彬你喝醉了。”宁泽踌躇了一下,急忙退出床铺站了起来,“是不是现在还没清醒?”
晓彬微笑着拥着被子坐在床头,丝毫不见这种场合常有的尴尬,反而很平静的说,“宁泽哥,你不用为我找借口的。我是有点醉,不过还不到搞不清楚自己在亲谁的地步。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了。我一直喜欢你,从我们还都是练习生的时候开始,难道你从来没有感觉到吗?”
他如此坦率,轻而易举就将偷袭的鲁莽变成了情难自禁的告白,竟让宁泽一时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