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又来干嘛!”人类青年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指着少女的鼻尖:“没有盐给你换,快走快走。”
藤蔓迅速把他缠成一个只能露出脑袋的球,苏捡起还在元素方碑顶上徘徊的水史莱姆捡贴到他脸上:“尘之魔神哈艮图斯的眷属苏,专程前来拜会盐之魔神赫乌莉亚。醒了没?醒了就去传话。”
被捆起来的瞬间迟重就已经知道后悔了,但也没有办法,这姑娘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魔神的眷属,她和人说话都不会抬下巴!
“知、知道了……”他拼命摇晃脑袋想要远离水史莱姆,球形的元素生物开开心心给他洗了个头。
松开这个倒霉蛋,苏跟着他走进赫乌莉亚的居所——所以她还真躲到地下去了啊!
长长的岩石通道两侧全是盐盏与盐尺形象的护栏以及提灯,赫乌莉亚的子民跟随魔神躲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如果不是还得与外界交易换取必要的生活物资他们怕是能把地面上的出入口也给彻底封死。
这样的日子能好过吗?不晒太阳人是会生病的,生理上与心理上的疾病都会出现。
“距离上次见面也就一年吧,你们怎么都躲进地下了,情况居然糟糕到这种地步?”
苏不理解,苏大受震撼,比起地中之盐,归离集就像个世外桃源。
好不容易有个人吐槽,迟重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和她咬耳朵:“没办法啊,赫乌莉亚大人不是山中魔神的对手。那边手下的眷属可凶残可凶残了,刷刷刷几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没了你知道吗!自从大山的阴影笼罩在我们头上,大家都开始一夜连着一夜做噩梦,大人也深陷其中痛苦不已。”
他把脸凑到苏面前将黑眼圈指给她看,幽幽火光下着实有几份惊悚。
苏向后仰着让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说来山中魔神确实可怕,你们不能迁走吗?反正只要赫乌莉亚在她就不会让子民过穷困的生活。”
迁徙而已,跑快点换个地方居住未尝不是种应对策略。
迟重摇头:“我们还能往哪里跑啊,难道要跑进雪山里吗?那样的话还不如让我死在温暖的平原上算了,何苦受那份罪。”
“……”
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许他根本就不想要人安慰,他只是在发泄对现状的不满而已。
今日让出去一片草原,明日让出去一条河流,好不容易躺下休息,还没睡安稳就被喊起来,原来是别的魔神又打上门了。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赫乌莉亚手里除了盐盏和盐尺连能够抓起来用于反抗的铲子也没有了。
“这也太快了,怎么就到了这个份儿上?”
生活在相对和平中的学者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盐之魔神的绥靖策略没有好结果,但她不知道厄运竟然来临得如此迅速。
“唉……我怎么知道。营地里都愁云惨雾一个多月了,你是头一个登门拜访的,能有人来探望赫乌莉亚大人也会高兴些吧。”
这人虽然做生意油头滑脑的讨人厌,但是对盐之魔神多少也算忠心。苏想着我可不是来给赫乌莉亚寻开心的,估计等会儿听到坏消息她会更加难受吧。
面对强大魔神带来的压迫,赫乌莉亚唯一的举措便是带领子民修建了一座位于地下的宏大避难所,然后就领着全家兔子一样的躲进去。
不,兔子还知道多挖几条地道以备不时之需,她这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
迟重把苏领到魔神寝宫前,这里有不少人伏地祈祷,她听了一下,绝大多数人都在问什么时候能回到地面上去。
子民殷切的祈祷对于赫乌莉亚这种性格的魔神来说无异于重压之上的另一层负重。
有人来访的传话很快得到回应,寝宫的大门开了,曾经对苏横眉立目的青年无精打采走出来。
“请。”他嫌恶的扫过长阶上祈祷的众人,垮着脸转身引路,苏跟着他一直走到盐之魔神起居的内室。
赫乌莉亚生病了。
她苍白憔悴的靠在床头,眼睛里时而闪过惊恐之色,时而充满对子民的怜惜。
苏几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因为无法回应子民的祈祷,温柔的魔神痛苦不已。
“我是苏,你见过我,我们也通过信。赫乌莉亚,我来看看你和你的子民。”
她坐在床边斜放着的凳子上,赫乌莉亚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是,我记得你。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来探望。”
“我曾经有许多朋友,现下却不是陨落就是避我如同蛇蝎。难得还有人认为我有价值,谢谢你。”
她诚恳的看着苏,温和的眼睛里浮现出一道光。
站在床头陪伴她的青年不想听这充满不祥意味的话:“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您就是最好的魔神。”
苏拒绝吃这种变味儿的狗粮,换了个动作正色道:“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带领子民迁入归离原。归终已和摩拉克斯结盟,这你肯定知道。我们可以给你和你的子民提供庇护,但今后他们也得和所有人一样用劳动换取报酬。”
这世道谁都不是做慈善的,平白给自己请个爹回来的事儿傻帽都干不出来。
赫乌莉亚身边的青年对这个建议有些意动,但当他听到后面那半句“和所有人都一样”就不乐意了,这人频频故意弄出点小声响,又在苏抬头看过去时扭开脸。
谁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呢?
赫乌莉亚苦笑数声,轻轻靠在恋人的胳膊上:“我会认真考虑,辛苦您跑这一趟。”
说着她撑起胳膊想要起身,苏连忙摇头:“你还是好好躺着休息吧。有什么疑虑不如讲出来给我听听?这种时候还说什么考虑,你真认为躲在地下就能万无一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