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露出一点苦恼的神色:“那怎么办?我是一定要跟他合作的。”
他盯着神医的眼睛:“先生能帮我想个办法吗?若是无奈之下跟别人合作了,对云衡可能会不利,以后先生和先生的家人恐怕也会有麻烦的。”
律择观:“你威胁我?”
“怎么敢?我说事实而已啊,有些事实就算是我死了也一样会出现的。”
“你现在不是跟伏霜泽走的近吗?”怎么不找他合作?
陆离道:“有些事……他不知道,而且快到‘止战’的时候了,苍临也不是个好的选择。”
律择观明白了,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慨了,神色复杂的盯着陆离看了一会儿,终是道:“如今恰好有一个机会,需得你自己去试探,从我这里沿山路再往上走一段才是那云虚潭,云虚潭边住着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帮你。”
二月底的深山夜里倒不似想象般那样冷,陆离简单收拾了一番便缩进了被窝里,翻来覆去却总没有困意。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想了想,大概是少了一只搭在他腰上的手和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怕了,哪怕原本是不应该的,久而久之也觉得就应该那样了。
他自省了一下,合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醒来的时候天还不见亮,陆离坐起来捏了捏鼻梁,感觉头有点懵。
没睡好。
他是被琴声吵醒的,昨夜那琴声将近子时才停,现在竟然又起了,弹琴的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烦闷?
陆离这种很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都忍不住要暴躁了。
他起床裹上了厚衣服,去看了看跟神医挤一个屋睡的段紫萧,两个人丝毫不受影响,一个比一个睡的香。
“羡慕。”陆离叹了口气,仰首看向那山路,昏沉的天光下原本应该什么都看不清,好在他夜视能力还不错,一眼扫了个大概,便抬脚往山上爬去。
律神医所住的木屋还在半山腰,而传说中有疗养奇效的那片水潭却在接近山顶的地方。
昨夜月朗星阔,今日应当是个好天气,只是夜色未尽,山峦仍旧被一层黑纱所覆盖,只能隐隐看出点起伏连绵的景色,爬的越高,天色渐朗,越是能看清盘桓在山道上的氤氲雾气,缭绕缠绵,随风而忽浅忽浓,走于其间,恍若误入了仙境……呃,也许是地府,因为满眼阴沉沉的,还十分冷。
也许是接近了云虚潭的缘故,陆离觉得冷了许多,当然,那琴声也更清晰了。
听到琴曲间隙里传出的潺潺水声,他停下了脚步,转首朝一片清如明镜的水潭望去。
这里才应是仙境,一侧青玉般的石壁上流出泉水,汇于一方水潭之中,那潭底似是铺了一层玉石,显出温润之色,潭水清透,水上有白色的浅浅雾气,幽雅而富诗意,与那琴声衬在一起,更添古朴意趣。
然而比景更绝的却是水潭边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坐于琴台边,眉眼精致娟秀,肤色莹白如玉,可谓美貌至极,乍一看会以为是一位形容美好的女子,仔细一看却不然,因这人虽长的精致美貌,轮廓却比女子硬朗,鼻梁也高挺俊秀,乃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子。
这等容色,可以在江山明册宗国公子榜(实际就是美男榜)排进前三了……陆离暗自评价了一下,心里却有些奇怪,他犯了跟段紫萧一样的毛病,莫名觉得这初见之人有些眼熟,似乎以前就已经见过。
他正要细想,那琴声却突然停了,他以为是自己暴露,正要现身出来,却见那白衣男子眉间忽生了妖邪之气,这种妖邪并非他气质使然,更像是身体里生出的一种煞气,那煞气让陆离心里生出了些异样,他微微凝眉,看到那白衣男子突然伸手狠狠地拍在琴弦上,厉声发作起来:“放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她!你们让我出去……”
他似乎很是痛苦,一把将琴摔进了云虚潭里,身体却像是不好,吼了两声竟吼的吐了血,鲜血染红白衣,刺目异常。
“公子!公子!”见此情形,一堆刚才不知道在哪儿藏着的人跑了出来,扶人的扶人,擦血的擦血,端药的端药,井然有序,竟丝毫不见混乱,他们之中还有人警惕的发现了陆离。
“什么人?”
话音一落,便有两人过来擒拿,陆离为防受伤,当即从掩身的薄雾中走出来,举了一只手示弱,歉意道:“在下是律神医的病人,早起后听到山上琴音渺渺,有如仙乐,不觉欣喜向往,便情不自禁走到了这里来,并没有任何恶意,若无意惊扰到了贵人,那是在下的不是,在下在这里赔罪了。”
说罢,俯首抱拳。
那贵公子的守卫神色却不见松懈,正要质问他几句,就听刚刚发了狂的贵公子道:“让他过来。”
陆离便走过去,友好的笑了笑。
那公子靠着侍从的搀扶站好,问陆离:“你喜欢我的琴声?”
陆离道:“公子之琴技绝妙非凡,令人赞叹。”
“你……”白衣公子还要说什么,却见他身边一人道,“公子不要想着让别人帮你传消息出去了,太……上面吩咐过,你身体不好,便不能离开云虚潭,也不能见那个人。”
“滚!”
骂完这句,白衣公子泄了气,也不想理陆离了,看来他刚才的确是想让陆离帮他传消息才搭话的。
“公子,喝药吧。”
白衣公子神色颓丧道:“喝了药我就能下山吗?”
“这……”
一听这意思就是不行,他任性道:“那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