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岷照例揉一揉他的头。
虞欢佯装整理茶具,垂目不言,齐岷向她看来,送上棕竹钵。
钵里还有最后两块大大的果脯。
虞欢没动。
“生气了”齐岷开口,为先前在船舱里的事他并非有意欺瞒她,让她误以为自己是阉人。
虞欢五味杂陈,本来是有些气恼的,被他这样一问,忽然间又有些酸涩,特别是当着这群无辜稚儿的面,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齐岷把棕竹钵再往她面前一送,催促她拿,温声道“甜的。”
虞欢看着那块饱满的果脯,拿起来,放进嘴里一咬,果然是甜滋滋的。
心头的阴霾被淡淡一扫,虞欢咀嚼着这份甜,两靥梨涡一跳一跳,衬着微噘的嫣唇,格外娇憨。
齐岷看在眼里,克制着去揉一揉她脑袋的冲动,放下棕竹钵后,坐下来,挨着那十岁大的男孩。
男孩瘦削的双肩瑟缩,似想躲避,齐岷不给他回避的机会,把棕竹钵放在他面前“多久没吃饭了”
男孩绷着嘴唇,仍然不肯说话。
齐岷道“一个时辰后,我们在登州下船。”
这句话像是火种,一下把男孩的眼睛点亮,闪过希冀的光芒。
“你家在何处”齐岷耐心地问。
男孩看着他,终于开口“何家村。”
“叫什么名儿”
“何隽。”
“离家多久了”
“四十八天。”
“想爹娘吗”
男孩点头,眼圈被泪水洇湿,倔强地抬起胳膊擦掉。
齐岷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话听过吗”
男孩双肩微颤,忍回去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边打转,含着悲痛和不甘。
齐岷道“人,不能认命。”
男孩隐忍着问“我还是人吗”
“当然。”
“可是他们说阉人是怪物,阉人没有当人的资格”男孩想起这些话,眼底恨意、痛意交织。
齐岷看着虚空,不知是想起什么,毅然道“那就活出个人样。”
海浪在舱外奔涌,水声喧天,安静的舱室里,十来个残缺的小男孩捧着手里的面饼、果脯,茫然又认真地看着齐岷。
虞欢也看着他,看见他眼底的大海,波澜壮阔,奔腾嚎啸。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一个温柔的齐大人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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