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看着血逐渐浸透表面,到一定程度后就放开了手臂。
环境使然,平时他不需要这么做,但现在这个空间资源只能希望他自己的血能给点力了。
放下手臂之后,陈让猛地将劣质符牌浸血的一面贴在了车窗上,右手按压着木质物,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易卜坐在自己的地方听不清,有点好奇就往前靠了靠,结果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一堆奇怪的话,像被黏着在一起的糯米,丝丝缕缕纠缠不清,也不像是正常的文字编出来的,没一个字能听懂,完全是他学习领域之外的字符。
易卜更疑惑了,睁着老肿的眼睛进一步凑近陈让,几乎是要脸贴脸。
温热的呼吸似乎要直接打在他的耳垂上,可惜因为陈让是虚影的原因,易卜一时感觉不到。
他大胆地穿过两人相交的薄膜界限,完全入侵陈让的虚影去听他嘴里的话。
陈让快速地念诵着,在易卜侵占二分之一虚影之时,他渐渐放缓了语速,手里的血红符牌慢慢闪烁出诡异的红光来,不断吸收着空气中不可见的斑斓色块。
慢慢地,陈让的躯体逐渐凝实,易卜边偷听着还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挤他,转过头一看
此时陈让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人目目相对,嘴角呼出的热气交融在一起,挡风玻璃上缓缓泛起白雾。
“你干什么?”男人冷漠的声音从易卜耳边传来。
星之风暴【倒v开始】
在感知到符牌中的灵力即将流失殆尽时,陈让缓缓睁开了眼。
本应空荡的视野里赫然出现了一张俏脸,易卜上扬的丹凤眼恰巧与陈让对视,两人都僵了一下。
陈让的心猛地一提,待发觉眼前是熟悉的面孔时心又倏地沉下。
他硬生生压住受惊的心脏,冷着脸问眼前几乎要挨住他的男人,“你干什么?”
易卜吓得一机灵,身体立马往后栽过去,眼见脆弱的头颅就要重重撞在车窗玻璃上,陈让眼疾手快地扔下手里的符牌,用完好的右手将男人拉了回来。
易卜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让提着领子放到了副驾驶座上。
这下他更是闹了个大红脸,屁股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凉飕飕的座椅,尴尬地开口:“谢谢啊”
陈让随口应和了一声,立马捡起符牌继续压在挡风玻璃上,直到木刻散发的光芒完全消失,他才把黯淡的木头扔到了一旁。
车窗外,浓密的夜色里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吞噬着不知名的东西,隐隐有白色的光点在荒野里显现,天地间霎时呈现出另一种色彩,高饱和的色块如湍急的流水一般乍然从空中的某个小口处倾斜而下。
挡风玻璃前不再只是沉沉的暗色,透明的玻璃被涂抹上了五彩斑斓的色块,正如先前两人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一般。
易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浮动异变,奇异的色彩被映射到他的脸上,从山根处又骤然分离形成了两幅不同的斑斓画布。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习惯性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左侧,许是累极了,陈让正躺靠在座椅上,不同于惊讶的易卜,陈让已经完全闭上了眼,完好的右手此时也无力地垂下。
车内一时只余陈让粗重的喘息声,冰棱似的声线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易卜觉得气氛有点怪,轻咳了两声开口,“陈让,你还好吗?那个,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边说着,又偷偷往陈让那边瞥了一眼。
他本来是想看看陈让,结果猛然发现刚刚还完好的右手此时却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完全不是一个青壮年应有的手,皱巴巴的褐色皮肤挤在一起,像是被抽干了血肉组织,软绵绵地垂落在空中。
可怖的诡异形态与男人蓬勃有力的上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易卜张了张嘴,嘴里剩下的话没再能说出来。
不知是听到他的话还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亦或是人休息好了,陈让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刚还躺在座椅上的男人此时把头慢慢地转了过来,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盯着易卜,纯黑的幕布里仿佛有暗流涌动。
“易卜,在我来之前你一直在车里吗?”陈让冷不丁开口,像是完全没在意自己手的变化。
“啊,是的,我们一直在这待着你看不见我,但是我们能看见你,”说到这,易卜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t恤的衣摆,“刘勇也在,但是刚刚,他见你来了把头伸出去了”
话说到这他就没往后说了,陈让也明白为什么他只看见易卜一个人了。
没再揪着这细节搭腔,男人沉默良久,突然补了一句,“还有救,别担心。”
说完就又闭上了眼,没接收到易卜暗戳戳投过来的满含怜惜的眼神。
现在的陈让,左手被完全砍掉,右手又被吸干了精气,像是完全丧失了以往的战斗力。
至少是在易卜眼中,陈让此时格外的娇弱。谁能拒绝一个以往看来格外强悍的男人在你眼前展现出这么柔弱的一面呢?至少易卜不能。
不知是什么心理催动着他,明明他才是车里更弱的一个,此时却就是想站出来做点什么。
“陈让,我能帮你做些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易卜的两腿踩在座椅前端,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膝,歪头朝着陈让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软的离谱。
刚说完,易卜的表情就跟裂开了一样,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好不好”这种奇怪的词,额角抽了抽,凭着毅力硬生生把自己的头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