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嘟嘟嘟掛斷了。
這個時候十萬火急,誰也沒有多去想6源不去上學卻去創業的事兒。6爸6媽深更半夜火急火燎的聯繫人去了6源的公司。
公司最外面的捲簾門砸的砰砰直響,6源在裡面一點反應都沒有,打電話手機倒是有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這樣更讓人著急上火。
最後還是把鎖給砸了才開了門,捲簾門也被砸壞了,這種高級的智能鎖、材質好的捲簾門一壞,直接-7ooo。
6媽6爸和醫護人員衝進去的時候,6源滾燙滾燙的躺在地上,直接燒的人事不省。
大雨一陣一陣的下,天氣陰陰沉沉。氣溫下降的越發厲害。上一周還有2o多度,最熱的時候3o度,這一周直接最低氣溫8度,最高氣溫13度。
雨打在病房的玻璃上,明明已經關了窗,甚至還開了熱空調,可是骨頭縫裡依舊寒颼颼的。手機聲音響起來的時候,6源就下意識的摸索著接了。眼睛都沒有睜開。
「餵?誰啊?哦,趙老闆。您好您好,有什麼事嗎?……買鋼啊,可以啊,價格好商量,咱們就按市場價格來嘛。……哈哈哈,你也知道我進購這批貨成本價都不止這些,真要按這個價格賣給你,我要虧本的。趙老闆您是賺大錢的人,我也就靠著你們這些大老闆吃點蠅頭小利,要多謝你們對我多有照拂哩。哈哈哈……好,行,行,今晚一定來。」
電話終於掛斷了,手一點力氣都沒有,垂在被子上。從始至終他眼睛都沒有睜開,手機放下之後捲起被子還想接著睡。
從衛生間裡出來,剛給6源搓完濕透了的衣物的6媽:「……」
肩膀還濕了一塊,從家裡熬了排骨粥過來的6爸:「……」
6源翻了個身,腳直接就落空了。床怎麼這麼窄?人瞬間驚醒,睜眼一看,發現不對勁了。
這不是公司的床啊。這麼窄,還是白色的。
等等,消毒水的味道?
翻身坐起來,兩隻眼睛對上4隻眼睛。6源一下子人都麻了。
「嘿、嘿嘿……」從來沒有這麼心虛過。
6媽橫了他好幾眼,把6源的衣服撐起來,掛在架子上。空調風正對著吹,很快就能幹了。昨天晚上輸完液之後,6源衣服全被汗水濕透了。拿干毛巾給他擦了擦,換了一套睡衣。
6源覺得自己媽媽握衣架子的那個勁兒,不像是要撐衣服的勁兒,而是想揍自己一頓。那衣架子往身上甩幾下,紅色的道道肯定一條一條的從皮上泛起來。他從小到大都很調皮,沒少挨過衣架子的打。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6爸沒有要打罵兒子的意思,也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外面的風雨他來扛,家裡面事情老婆做主。
「你說我怎麼來了?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讓我少一個兒子?」
6源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睛到處飄忽。
6媽給他撐褲子之前,衣架子指了指他,「要不是看你昨晚發燒到41度,我恨不得抽死你。」
6源腆著臉皮笑。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你看看你像什麼話?高考那麼點分就算了,還瞞著我們,不告訴我們。沒考上學校不去復讀就算了,你還瞞著我們創業。創業就算了,明明就在自己家這邊,公司裡面連個衣櫃都沒有,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你也不知道回來!」
說著說著,衣服晾完了,眼淚從眼眶裡面冒出來。止都止不住。傷心地抬起手臂擦了擦,還是很難過,又後怕。
肩膀被媽媽用手拍了好幾下,又被媽媽一把抱住了,「你是要嚇死我。自己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剛發燒就應該去醫院打針,你燒了4o多度了,你知道嗎?再晚一點你人都燒沒了!」
「媽,我、我錯了,對不起,以後不會了。」媽媽的味道真好聞,好聞到眼睛燙燙的,心裡又酸又暖。有媽媽的感覺真好。
3o歲那年,他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媽媽。
沒過幾年,他又失去了自己的爸爸。
明明他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可是到頭來,他孑然一身,除了錢,一無所有。
媽媽的手也不柔軟,還微微有些粗糙,剛洗完衣服,手還冰涼冰涼的,可是摸他的額頭,擦他臉上的淚的時候,那溫度卻燙到人的心裡去。
「媽,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這就——」
「你這就什麼?這就針還沒打完,晚上就要去別人酒桌上喝酒,是吧?」
6源:「……媽,你聽我狡辯、不、不是,你聽我說——」
「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好久沒打你了,你是皮癢了……」
……
6源身子骨還是比較強健的,不過這一次感冒真的來勢洶洶,在醫院一日三餐吃藥,一天輸液輸8瓶。左左打了一周的針,才回家了。
是的,回家了。
爸爸和媽媽幫他收拾公司裡面的東西的時候,從收拾東西開始,媽媽就一直在埋怨他,公司又大,晚上又沒人氣,冷颼颼的,虧他住得下。到時候收拾完東西,回家的路上,還在絮絮叨叨說他從小就不聽話,真的是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來討債……
6源沒臉沒皮的笑,哄著自己的老媽。
回到好幾個月沒回的家,床單是洗衣液的味道,墊被和棉被的松鬆軟軟的,想也想得到,媽媽是怎麼指揮爸爸把被子抱到樓頂上去,又是怎麼一邊曬一邊用木棒子把棉花打得松鬆軟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