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就连汪少爷的父母都说汪少爷为她收了心。
可后来他还不是想让她做妾?
强求不成就想对她下药,威逼利诱。
伍少爷乃中原关城钱庄之子,他与汪少爷的路数如出一辙。
织愉:“战云霄虽为魔,比他们坦荡些。但他的那几分关照,在我看来与他们这些人并无不同。”
谢无镜的手指轻摩挲,倘若有条件饮茶,他摩挲的便是茶盏,“倘若他不是汪少爷、伍少爷之流,而是萧公子呢?”
“萧公子?”织愉一怔。
那是谢无镜在凡界重伤后的事。
大夫说谢无镜双手皆废。
但他的仇家不会因为他手废了,就不再来找他寻仇。他们反而变本加厉的追击。
他手因她而废,织愉又与他共同经历了太多磨难生死,不可能丢下他。
于是她带着重伤的他一路向京城逃命。
因江湖中人与朝廷有共识,互不干涉。
尤其京城附近四城内,不允许将江湖恩怨带来。
他们一路隐姓埋名,过得比从西域逃回大梁还艰苦。
就在谢无镜凡界十八年中最无力的这段时间里。
织愉在京城之外的第三城信安城,重逢了时任大理寺少卿前来查案的萧公子。
他是名冠京华的国公府嫡子,认出了曾经身为公主的织愉,将她与谢无镜安置在他信安的私宅中。
他不仅帮她隐瞒行踪,派人照顾伺候,还找了名医为谢无镜医治。
名医说谢无镜再拿不起刀,最多只能恢复到生活自理的程度。织愉为此愧疚不已。
那段时间,多是萧公子为她排解苦闷,逗她开心。
直到谢无镜的手奇迹般地痊愈,带她离开。
这些都是谢无镜与她共同经历的,也是他知晓的。
实际上,她与萧公子还有他不知道的过往。
提到萧公子,织愉心情是复杂的。她有点心虚:“你怎么突然提他?”
谢无镜:“萧公子对你有情,愿为你不做京城国公府之子,带你隐居。他给了你另一种选择,你差点就和他走上了那条路。”
织愉惊讶:“你知道?”
谢无镜:“我知道。”
他一直知道。
那天夜里,她无法入睡,在院中发呆。
萧公子来找她,与她月下长谈。
而谢无镜那时因手伤无法入眠,躺在屋顶上观月,听得一清二楚。
“萧公子少时作为太子伴读,时常入宫。你母妃在世时曾想将你许配给他,你与他可谓青梅竹马。”
“皇后之女在宫宴上就是为了他献舞一曲,结果引来北戎王觊觎,最终迫使你代她和亲北戎。在你和亲北戎之前,他与你父皇商议过娶你,你差点嫁给他。”
“你那时想嫁吗?”
谢无镜盯着她,“你若还想,待离开陵华秘境,我想办法送你回凡界。”
织愉失神地点头,又摇头。
那时谢无镜听到的不是全部。
“那时皇后指定由我代为和亲北戎,有他的缘故。皇后之女喜欢他,而他对我有情。他愿意为我违背父命,在和亲旨意下达前,向我父皇请旨赐婚,我确实也做过嫁他的准备。”
织愉叹息,“但在他请旨前,我们见了一面。他跟我说,他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子,背负着整个国公府的责任。若娶我,国公府便会得罪皇后。”
“他愿意为我承担这样的风险,但他父母不愿。若我嫁入国公府,必会不得婆母喜爱,甚至受到刁难。他知我性情娇纵,恐怕受不得委屈,所以特来提醒我忍一忍。”
织愉看向谢无镜,至今仍觉得很不合理,“我怎么可能忍?”
不用谢无镜开口,她便道:“婆母若欺负,我一定会顶撞回去。那样萧公子夹在我与母亲之间,便会两难。日子久了,他对我的情必会消磨殆尽,到时我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那时我觉得,他事前来找我说这些,难保不是后悔提娶我之事了。所以我拒绝了他。”
“后来在私宅的那晚,他说他愿抛下一切,带我归隐。”
织愉又是深深一叹,望着谢无镜的眼睛,“可我遇见了你,如何能丢下你?”
她握住谢无镜的手,“他一厢情愿的情,不及你我同生共死的义。”
在这世上,她所在乎的,除了她自己,便是谢无镜。
谢无镜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你与战云霄的事,我从未怀疑过你。”